红茶。
在她回来之前,光宣的哥哥──九岛家次男九岛苍司出现在饭厅。
见到光宣的苍司略显畏缩。在生驹自家遭受光宣袭击时的记忆与恐惧还没淡化。
「哥哥,请坐这里。」
「不用客气。苍司,坐吧。」
在光宣的催促与真言的命令之下,苍司维持僵硬表情,默默坐在父亲身旁。
此时水波以托盘端著茶杯回来了。她面对苍司酿成的紧绷气氛也面不改色,从真言与光宣面前收走用过的茶杯与茶碟,在三人面前摆上新的红茶。
「水波小姐。这里没什么事了,所以不好意思……」
光宣以含糊语气要求水波离席。
「知道了。」
水波率直答应,恭敬鞠躬之后离开饭厅。
「其实我不在乎让那个女孩在场。你放弃人类身分的最后契机是她吧?」
「我就是为了她而成为寄生物。」
光宣以坚定语气回应父亲这句话。真言将水波说成像是某种「附属品」,听在光宣耳里不是滋味。
「这样啊。」
对于自己和儿子的情感差距,真言不禁微微一笑。
表情看起来也像是嘲笑,但光宣这次没反弹。
「所以,请问您为何特地跑这一趟?」
光宣的谴词用句非常客套,但这不是现在才开始的。光宣与真言的关系从好几年前就彻底结冰。真言对光宣的态度几近弃养,要不是看在爷爷烈的分上,光宣肯定已经以不同于现在的另一种形式拋弃人类身分。
「想说你是不是需要协助。」
「协助?」
光宣露出的惊讶表情不是造假。难以想像事到如今居然重燃父子之情。光宣无法理解父亲为何向他伸出援手。
「你现在这样逃不掉。」
真言已经察觉光宣的疑念,却没主动说明为何提供助力。
「即使要使用扮装行列瞒过追兵的眼睛,用来套用幻影的『容器』也不够吧?」
「……除了苍司哥哥,您还会准备其他『演员』吗?」
光宣以问题回答问题,间接承认真言的指摘。
「除了苍司都是机人,但如果只是当成扮装行列的『容器』,应该不必是真人吧。」
「……谢谢父亲。换句话说,是要我利用它们离开这里?」
「没错。有地方可去吗?不介意去台湾或中南半岛的话我有管道。只要你想去,我就帮你说一声。」
表面再怎么冷淡,父亲终究都会关心孩子吗──光宣可没这么想。
「您想把我赶出日本是吧?」
这才是父亲的目的。确定这一点之后,光宣终于理解父亲的「好意」。
「要是其他十师族知道您给我这个方便,九岛家这次真的会在二十八家失去立场,甚至可能在魔法界失去容身之处。所以要在四叶家或十文字家抓到我之前,让我逃到国外吗?」
「魔法界」指的是魔法师社会。「二十八家」指的是十师族以及递补的师补十八家。光宣逼问父亲真言是不是想将他驱逐,以免九岛家在「社会上」永不超生。
「这也是原因之一。」
真言很乾脆地承认儿子的质问。
「但是更重要的,你是九岛家的最高杰作,失去你太可惜了。」
接著朝光宣说出不只薄情甚至无情的话语。
「我会对外宣称苍司被你操控。光是这样,九岛家的名誉就会扫地,但是总比宝贵的成品被四叶或七草抢走来得好。」
苍司身体一颤。父亲在身旁明讲要将他当成弃子,他不可能没感受到屈辱。
但是苍司什么都没说。不只如此,甚至完全没露出反抗态度。
「前置准备已经完成。」
「……您对苍司哥哥使用了傀儡法?」
光宣询问父亲是否使用了干涉意志的魔法将苍司打造成傀儡,真言摇头说「不」。
「我只是好好说明九岛家……『九』之魔法师的职责。苍司也接受了。」
光宣看向二哥苍司的脸。实在不像是已经接受的表情。
「这样啊。那我恭敬不如从命。」
但是光宣至此结束和真言的问答。在亲情冷淡这一点,光宣也无法批判真言。即使苍司即将成为替身被抓,个人信用掉到谷底,光宣也一点都不会心痛。就算这么说,他也不会觉得「活该」吧。最接近光宣的真心话是「怎样都好」。
「不过,『渡航』的目的地不必劳烦您介绍。『朋友』已经帮忙安排好了。」
「美军的寄生物吗?」
对于光宣的回应,真言只说完这句话点点头。看来九岛家当家不想将化为寄生物的儿子纳入旗下管理。
「从横须贺搭船吗?……不,我还是别问了。什么时候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