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魔法主义者的恐惧与反感成为可乘之机,沦为「敌方」魔法师的党羽,那就不能无视了。当事人或许不知道自己成为「魔法师的党羽」,不过那样就不是「党羽」,而是单纯被当成「道具」。然而无论是「党羽」还是「道具」,对于被敌视的一方来说,本质上没有差别。
刚才成为魔法中继装置的人类主义者,手腕戴著红蓝线条外框的白色手环。这证明他是和达也恩怨匪浅的反魔法主义国际结社「Blanche」下层组织「Egalite」的成员。
Blanche的背后有周公瑾,周公瑾的背后有顾杰。达也也从各种地方听闻了这件事。
换句话说,如果只看司令系统,Egalite的成员可说打从一开始就是顾杰的棋子。不过立场愈接近末端的成员,应该愈是因为对人类主义这个思想产生共鸣(或是被洗脑)而加入组织的人。这个领袖也是,他高喊人类主义教义的模样,看起来不像是作戏。
果然是被骗了吧。推测当事人恐怕是在不知情之下被刻上中继邪灵的刺青比较妥当。
要是对方今后套用这种模式,以枪或魔法武装的暴徒混入非武装游行集团袭击深雪就棘手了。这是达也忧心的事。如果他总是在深雪身旁监视四周是没什么好怕的,但是在抓到顾杰之前无法这么做。为了执行任务,达也无论如何都会有一些时间得和深雪分头行动。
由于肩负除去恐怖分子的任务,自己所爱的人必须在恐怖攻击的威胁之下心存畏惧。对方不限恐怖分子,即使面对的是犯罪组织,或是将格局放大,像是内战或是国与国之间的战争,都会发生这种讽刺的事情。战争与恐怖攻击的差别只有一个,就是原则上是否禁止直接把非战斗人员视为目标攻击。在近代,区别战斗人员与非战斗人员的法则已经订立,因此恐怖攻击与战争或许可以当成截然不同的两回事,但是当事人是否遵守这个法则就另当别论。
但达也也无法选择停止追缉顾杰。即使在这时候收手,也无法确保深雪安全。到头来达也能选择的,就是尽快找出顾杰阻止他继续乱来。他只有这个选项。
达也将自己的意识一分为二,令其中一半朝向辽阔的情报大海。半边意识准备应付任何危害深雪的事物,另一半追查使用紫焰魔法的魔法师情报。
事象中伴随著情报。只要产生任何变化,「变化」的情报必定会化为痕迹。即使是魔法这种「操作情报的技术」也一样。消除痕迹情报的情报操作,也会留下情报成为痕迹。「使唤SB」的情报被抹除,就会留下墨水的痕迹;如果以底色填满涂黑的墨迹,就会留下不自然的浓淡痕迹。事象痕迹的情报再怎么稀释,也绝对不会消失。
(……找到了。)
达也的「视野」浮现魔法师的情报。
(不是顾杰吗……)
说来遗憾,达也「看见」的魔法师情报,不是在座间遭遇的顾杰。如果反查找到的对象是顾杰,应该从这里使用云消雾散就能解决。既然能「看」得这么清楚,物理距离就毫无影响。
(照这种清晰度,搞不好也可以取得详细的位置情报?)
达也接连读取远方魔法师的情报。名字是近江圆磨,魔法师封号是「傀儡师」,现在位置在镰仓的……
(!)
突然间,他正在观测的情报体大幅变更。为了避免「眼」受到伤害,达也反射性地中断连结。达也的视野恢复为肉眼所见的视野。正在赶过来的警官和他的距离,和他将意识移入情报体次元之前差不多。经过的时间不到一秒。
(也就是说,是在我破解魔法之后立刻杀掉的吗?)
情报的变更内容是从生者改成死者。达也开始追踪情报,是破解紫焰魔法的十几秒过后。大概是中继点被破坏的消息,传达到魔法师身旁某人那里的时候吧。魔法师在达也观测时遇害是偶然,但杀害行为本身大概是既定方针。内哄的可能原因之一是对方知道或推测这边拥有情报反查的技术。
「真难缠的对手……」
达也对接近的警官举起双手表示不做抵抗,在叹气的同时低语。
或许已经无法选择手段了。
达也如此心想。
◇◇◇
在近江圆磨的住处,顾杰低头看著刚才下手杀害的屋主尸体,深刻体会到已经不能有半点犹豫了。
他杀害这个古式魔法师好友,是因为感觉到术法反查的气息。虽然和顾杰所知的所有术式不符,却感应到某人的意志用恐怖的气势沿著SB魔法施放的路径逆向接近。
顾杰几乎是反射性地杀害近江,以封闭路径,却没自信完全截断敌方的术法。虽然用反击术式应该能够阻断,但是可能会被对方得知这里的位置。顾杰是这么认为的。
顾杰感受到的是达也的「视线」,却不知道这是专精于调查的技术,没有攻击效果。不过顾杰半世纪以来每天过著逃亡暗斗的生活,他感应危险的能力,直觉嗅到达也瞬间对情报体次元的观测──并且视为对自己的敌意。
「原本希望能够多撑一整天……」
顾杰看向躺著两具人体的隔壁房间低语。他取得的两具材料,其中一具潜力高到他至今未曾处理过,顾杰甚至认为当成免洗工具很可惜。只要再一天,就可以改造成能长期使用的施法器,而不是现在这种死士(不是觉悟一死的兵士,而是正如字面意义已经死亡的兵士)。
「虽然可惜……不过太贪心也很愚蠢……」
顾杰摇摇头斩断眷恋,然后拿著装饰复杂,才刚用来杀害自己老友──古式魔法师近江圆磨的短剑,前往隔壁房间。
◇◇◇
(我这种打肿脸充胖子的个性,或许迟早会害死我自己……)
泉美露出无精打采的表情,对面前的大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