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哥哥是我的守护者。
为什么不叫作「随扈」,而是刻意使用「守护者」这么夸张的称呼,我至今无法理解原因。但我自认知道四叶的「守护者」和普通「随扈」有何不同。
随扈是「工作」,守护者是「使命」。
随扈赌命保护护卫对象,会得到金钱报酬作为代价。此外也有警界特务这种以护卫当职务的例子,但这种人也会依照职务领取薪水,所以我认为广义上可以解释为「以护卫赚取金钱报酬维生的人」。
相对的,守护者没有金钱报酬。四叶提供食衣住,需要用钱也由四叶支给。但这些钱不是报酬,是维持护卫能力所需的开销。
极端来说,随扈是为了吃饭而保护,守护者是为了保护而吃饭。
守护者没有私生活。他们的一切,都献给称为「主人」或「女主人」的护卫对象。
我以及我们,是将这种事当成理所当然的一个家系。若无法当成理所当然,只有退出一途。我们「四叶」就是如此——但我觉得与其被别人使用「女主人」这种丢脸的方式称呼,被逐出家门似乎比较好。幸好「主人」或「女主人」的称呼,不像「守护者」这么普遍使用。
哥哥在我六岁时成为我的守护者。我的第一位守护者是哥哥,今后应该永不改变。
哥哥的身分不是四叶家当家的外甥,而是四叶家下任当家候选人的守护者。要是我继任当家的话,哥哥将终其一生都是我的影子。
除非我解除哥哥守护者的职责。
是的,唯有护卫对象主动下令解除其职责,守护者才能免除这项义务,获准以普通人的身分活下去。
哥哥陪着我。
跟随在我的身后。
我无法离开他。
他无法逃离我。
束缚他的是我。
逃不掉的是他。
明明只有我能让他恢复为平凡的国中生。
那个人——哥哥无法当个平凡的国中生,都是因为我没解除哥哥的职责。
——我不擅长面对哥哥。
——我不讨厌哥哥。
那么,我为什么将哥哥束缚在这种残酷的处境?
得不出答案。
不知为何,每次试着思考这个问题,我的大脑就无法运作。
我将视线稳稳固定在脚边,加快脚步而去。
低着头快步前进的我,忽然被拉住手臂,差点往后倒。
紧接着,我承受来自前方「咚」的一记冲击,倒在哥哥怀里。
我没抱怨哥哥。
刚才是走路没有好好看着前方的我不对——我差点反射性地怒声责备,这是未曾预定告诉他人的秘密。
问题在哥哥拉住我之后,我承受来自前方的冲击。明显不是我撞人,而是别人撞我。
这应该是可以生气的场面。
我让眼神隐含着怒意往上扬,却只看见厚实的肉壁。
我继续扬起视线。
终于看见从前方撞我的人是何种身分。
对方是衣衫不整,肌肤黝黑的军装壮汉——「遗族血统」。
二十年战争越演越烈时,驻留在冲绳的美军(当时还是USA)撤回到夏威夷,遗留一批孩子。他们大部分不是被父母抛弃,而是父亲战死,不过国家接管美军基地作为国防军设施之后,他们大多由该设施收养,就这么成为军人。似乎如此。
他们成为勇猛的士兵,漂亮地执行防卫国境的任务,后代也大多从军。不过,这些军人的孩子,也就是「第二代」大多品行不良,必须多加小心——这是介绍冲绳观光的私人网站都会刊载的注意事项。
那名壮汉的身后,有两个同样身穿衣衫不整的军服,体格也大同小异的青年。他们咧嘴露出恶心的笑容。
反射性的愤怒由生理上的恐惧取代。
精神怯懦到连「有必要的话就使用魔法」这种理所当然的对应方式都想不到。
——直到哥哥的背影挡住我的视野。
少年的细瘦背影。
即使如此依然比我宽敞的背。
不知何时,哥哥将我保护在身后。
「啊啊?我们不想和小鬼打交道啊。」
壮汉以彻底瞧不起我们的嘲笑表情,看着哥哥的脸。
哥哥毫无回应。
「吓到发不出声音了是吧?」
「哈,没种的家伙。耍什么帅!」
后方的两人嗤笑、恐吓哥哥。
愤怒情绪在我内心复苏。
而且是比刚才更加清晰的形式。
我懊悔着「早知道应该携带CAD外出」。不经由辅助器具施展魔法,将无法顺利拿捏力道。即使是这种对象,要是害他们受重伤,在各方面很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