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摇」这点上,优也的实力不下于我,不过,就算是他,现在似乎也还是无法保持冷静的样子。非得要亲口说出连自己都搞不懂是什么意思的话语时,人就会出现这样的反应。
「既没有脉搏也没有脑波,体温跟这个房间的温度一样是摄氏十八度。早就超过了人类还能生存的极限。从一般常识来思考的话,怎么想都是完美的冻死。根据参数研判,这是无庸置疑的事实。」
「既然如此,那就是这么回事了吧。没有可以提出异议的余地啊。」
「问题是,即使在这样的状态下,细胞还是在活动啊。虽然只是非常细微的活动,不过,生命活动就是没有完全停止。虽说只是『地球因为地壳变动而移动了几公分』这种程度的小事,但是,零与一之间就是有著无法超越的高墙。相关各界的专家也伤透了脑筋,一直喊著不可能。」
「拜托你说得简单一点,结果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最接近的解释,大概是『进入了不需要冰起来的冷冻睡眠状态』吧。不过,凭现代的技术,没有能够让这个身体复原的方法。虽然就我们看来跟死了没两样,但是也不能就这样把她直接送往火葬场哪。」
「…………」
「诚一郎,你现在的表情像是想到了什么哪。我也有同感。」
优也再次把手伸进怀中。
虽然这个区域怎么想都是禁菸区,不过他还是以有点自暴自弃的感觉拿出了菸,将之点燃。
「我们所知道或许有办法做到这种事情的生物。既是已知也是未知的存在;既是存在于现实之中的威胁,却又没有现实感的事物。以现代的研究无法加以说明,现代人类面临的最强大威胁——」
「你想说泉小姐是吸血鬼吗?」
「如果还有其他解释的话,拜托你务必让我知道。这样一来我写起报告书也会轻松不少。」
「……」
我无言以对。
我也从衣服口袋中掏出了菸。面对这类场合,吸菸者多少可以轻松一点。能够在紧要关头临时逃避一下现实,正是以健康为代价换来的少数特权之一。
†
多次换搭计程车,绕了一次又一次的远路之后,总算抵达了目的地。诚一郎先生名下的安全屋,芹泽春香小姐的藏身之处。
话说回来,这还真是麻烦呢。虽然以直线距离来说并没有多远,不过,有必要留意是否遭到跟踪时,成本就顿时提高许多。哎,因为我首度造访诚一郎先生的酒吧时也是像这样沿路警戒,所以这种经验并不是第一次就是了。
「是小真你啊~」
透过萤幕确认访客是我之后,芹泽春香小姐明显表现出失望的样子。
「可能的话,我还是比较想跟学长亲密地喝个痛快的说~今天的搭讪也失败了啊……」
「您对于来客是我感到不满吗?」
「不不不,还是非常欢迎喔。就只是对于不能举杯共饮感到遗憾而已。来来,请进来吧。」
屋内还是老样子。
更不如说,明显有所恶化,我是指凌乱的程度。酒瓶、空罐子、食物的包装袋……已经快要没有可以踩的地方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啊。」
春香小姐随便把垃圾推开,在木地板上盘腿坐了下来,一边将烧酒倒进杯子里,一边开口辩解。
「因为学长交代,叫我不要走出房子半步。他还要我像死人一样屏息静气,别说是外出,就连倒垃圾都不需要——哎呀,其实我也觉得现在这种状况有点不像话,但是又不能违背学长的严厉告知。」
「您应该是打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整理吧?就算不能丢垃圾,还是可以好好整理乾净的喔。换成我的话,至少还会把垃圾先拿到厨房去稍微冲洗一下,然后集中到某处。」
「啊哈哈,被你看穿了喔。对不起,虽然我很受欢迎,不过女子力从以前开始就一直都是零。与其说是女子力,不如说是各方面的生活能力吧。」
「任谁都看得出来。虽然我的经验值并不多,但是有著足以弥补的优秀洞察力。」
我也同样在地板上盘腿坐下。
这时当然是「刻意」采取盘坐的。想推心置腹谈话时,首先就是要让视线与对方同高,这是人生的基本原则喔。微微露出内裤也是有意为之的喔。反正,在这个时候,装出自己没有戒心的样子也几乎不会造成任何损失。
「小真你要喝什么?说是这么说,不过其实也只有瓶装水而已。」
「不,请拿酒给我。难得有这种不用担心会被诚一郎先生看到的状况,能喝的时候就得多喝点。」
「哇喔,你这孩子真懂事!」
春香小姐在我的杯子里斟满了烧酒。
她看来非常高兴的样子。似乎不是装出来的,而是真的打从心底喜欢喝酒。
「虽然只是推测,不过,春香小姐您应该是——」
「嗯嗯,你想说什么、想说什么呢?」
「绝对会因为酒而失败的那种人吧。」
「啊哈哈,果然被你看穿了吗?」
「这么懒惰的人,不可能不会失败。冲进洗手间呕吐,或者是被一起喝酒的人扶著离开的事,应该都是家常便饭吧。醒来之后才发现自己躺在陌生男性住处床上之类的状况,想必也不只一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