绫濑泉。
在我所知范围内最为出类拔萃,同时也是独一无二的天才。
谈论天才是需要资格的。对于身为普通人的我来说,泉小姐实在过于难以想像,如果有人问起「你对她了解多少」之类问题,我大概会为之语塞吧。
说起来,原本读文学系的我之所以会和泉小姐有接点,其实是因为她不问文组或理组,在大学各科系课堂上神出鬼没,对知识展现强烈求知欲,先后全力投入各方面研究的缘故。「只有一项特长的话,没办法胜任真正的工作。」是她的口头禅。她还说过「如果是专家的话,其实谁都当得上喔。我觉得只有成为样样精通的全才之后,人生道路才会变得更开阔。」这种话。
对于既是天才又多才多艺的泉小姐来说,这句话确实很有她的风格。
直到大二结束为止,我有时跟随她学习,还曾与她有过不问公私之隔的交流互动,有时则像是个打杂的一样任凭她使唤。即使在那两年的时间内,她也还是以足以令人背脊发凉的速度推动著各式各样的研究。虽然我对于那些研究的内容几乎都无法理解,不过还是可以想像得到,在不久的将来,泉小姐必然会肩负起非常重要的工作。一个真正样样精通的全才,将会成为完美无缺的专家。换句话说就是所谓的神,绫濑泉真的就是这样一号人物。我心中对她怀有憧憬。
真的只能说是年轻人的一时冲动吧。
那时的我还没有注意到,天才跟狂人,其实只有一线之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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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换洗的衣物。」
绫濑真前来投靠的第三天中午。
「我没能带来什么行李。衣服先姑且不论,贴身衣物就是大问题了。昨天和前天还可以忍受,但是真的已经濒临极限了。而且也要为今后做打算,我认为有必要思考对策。」
她的提议非常有道理。
我做出了这样的答覆。
「对人生来说,懂得放弃是很重要的。」
我边冲泡起床后的咖啡边这么说。时间刚过十二点不久,以这个季节来说,天空相当晴朗,在阳光的倾注之下,室内宛如春天般温暖。
「就算想洗衣服,我这里也没有洗衣机。我自己是靠附近的投币式洗衣机,不过尽可能不希望跟你的贴身衣物一起洗哪。想到可能会出现『我把陌生女人带进住处』这种传闻就让人毛骨悚然。要是消息传入那些正在寻找你的家伙耳里就没救了。」
今天的咖啡来自多明尼加。酸味和苦味都不会很明显,口感相当温和。犹豫不决的时候,选这个就对了。丰盈的香气缓缓充满这栋六十年的老房子。
「当然,出去采购就更不用说了喔?得要像个死人一样屏息静气过日子,优也他也是这么说的吧?」
「我认为这是百分之百正确的意见,但毕竟还是有不能退让的坚持。因为我是正值青春年华的女孩。」
「这是彼此见解的差异哪。不好意思,现在不是能让你有这么多要求的状况。」
「让我们来好好讨论吧。」
她一边把三明治摆上餐桌,一边如此提案。法国面包配上起司和橄榄,和昨天一模一样的餐点。桌子上摆著分量刚好是两人份的三明治,我默默地拿起一个,张口咬下。跟这个比起来,现在有更应当优先处理的议题。
「没什么好讨论的,攸关生死的事情不能有任何妥协。」
「您的意思是说,要我今后都在没有换洗衣物的情况下生活吗?」
「还想要命的话就是这样了吧。」
「虽然生命很重要,但是,身为女性能不能接受也是很重要的。既然是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想瞒也瞒不了,所以,虽然很难为情,但我还是非说不可。是不是有什么可以解决的方法呢?」
她一边不停嚼著三明治,一边提出这样的主张。我们见面到现在才第三天就摆出这副态度,女人这种生物实在是……
「我说这位小姐。」
「我叫做真。」
「那么,真。我这里至少还有洗衣精跟水,贴身衣物你就自己手洗吧。」
「这样的话就是得在诚一郎先生的面前洗衣服了。我这边是无所谓,但是到时您不会觉得视线不知该摆哪里才好吗?」
「我也无所谓啊,这种程度我还可以接受。」
「顺便告诉您,在洗好贴身衣物之后,理所当然地只能挂在室内,所以,我想果然还是会有非礼勿视的问题。」
「你到底想要我怎样?」
「我有个建议,就是由诚一郎先生亲自来洗我的贴身衣物,不知您意下如何?」
「我不懂你这句话的意思。」
「其实很简单,倘若诚一郎先生能够跨过『洗我的贴身衣物』这个门槛,相信也就自然能够克服视线无所适从的问题了。」
她的表情非常认真。
这就是所谓的龙生龙、凤生凤吗?总觉得这女孩的思想跟一般人有不少差异。
「先把困难的问题放到一边,来谈谈其他话题吧。」
「我赞成,那么要谈什么呢?」
我喝了一口咖啡,努力思考。
泉小姐已死的情报还没让真知道,也没有必要选在这个时候告诉她。不论那个人此刻是依然活著或已经过世,我们的方针都不会有任何改变。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