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确实有一条向前的路,是羊肠小径。
巴尔特将手放上腰间的剑鞘,一股微弱的暖意传了过来,彷佛史塔玻罗斯正在鼓励他。他拔出古代剑后,剑散发出微弱的蓝绿色磷光。巴尔特举剑往前方挥剑,由右上挥到左下,再由左上挥至右下。
结果,眼前所见的道路如幻影般消失无踪,在右边则看到另一条新的道路。若是他们策马笔直前行,将会连人带马一起摔下断崖,当然小命也会不保。
「哎呀!这是怎么回事!伯、伯父!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刚刚我的眼睛看见了一条通往前方的笔直道路啊。」
巴尔特没有回答哥顿的问题,瞪视著前方的天空。
──有东西,有什么东西在那里。
巴尔特加重右手握住古代剑的力道。结果,他看见虚空中浮现某种生物的朦胧身影,洁白且澄澈通透的模糊轮廓晃动著。
──史塔玻罗斯!
巴尔特在内心呼唤亡故爱马的名字,以古代剑砍上那道模糊的身影。他的确有砍中某种东西的手感。还以为那妖异之物在空中不断颤抖,它就消失在恩赛亚大人城堡所在方位的遥远彼方。
──那肯定是妖魔。
巴尔特是个绝对的现实主义者,但是他相信妖魔这种神秘生物的存在。因为艾伦瑟拉.德鲁西亚曾说过,他本人曾经见过妖魔。艾伦瑟拉是三任前的帕库拉领主,是巴尔特的第二位师父,也是他一生的恩人。艾伦瑟拉不是个会信口开河的人。他曾经这么说过:
「人看不见妖魔。妖魔的身体几乎都不存在于这个世间,而是存在于其他地方。但是,当妖魔对人类感到强烈的愤怒,或相反地与人类感情融洽时,身体就会被牵引至这个世界,让我们看到它们的身影。」
刚刚所见的妖魔是属于哪种情况呢?刚才巴尔特有看见模糊的身影,但说不定是借助了古代剑的力量。事实上,哥顿.察尔克斯似乎直到最后都没有见到妖魔。这代表了那个妖魔对他们没有敌意吗?就算如此,它还是想杀了巴尔特?
听说一年多来,恩赛亚家的重臣相继横死,人们认为这也是妖魔干的好事。但是重臣这种身分是由人类的价值观而定,妖魔也能分辨一个人是否为重臣吗?感觉有点摸不著头绪。在这里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很不合常理。
当巴尔特在房里思考这些事时,接到同伴已经到来的通知。看来是朱露察卡到了。来得正好,巴尔特叫他到房间来,向他说明了事情经过。
「嗯~我大概明白了。依我的直觉,首先要调查这座城。如果仔细调查这座城,感觉可以查到很多事。」
3
朱露察卡抵达的那一天,也就是巴尔特与哥顿遭妖魔袭击的那天夜里,恩赛亚大人派人来传话。内容是明天他要去讨伐白罗王,请他们同行参观。巴尔特让哥顿装病留在城里,朱露察卡也为了照料病人而留在城内。大部分的骑士及士兵都一同前往讨伐白罗王了,所以朱露察卡可以悠闲地探索城内。
「这里将成为那匹可恨马妖怪的坟场。罗恩大人,这次载货马队的袭击事件已经让我忍无可忍。家臣一个个横死,肯定也是那家伙的诅咒。我今天一定要在此葬送它的性命!」
巴尔特低头望向恩赛亚大人身旁的悬崖,明白了他的想法。这个地方的两侧都是徒峭悬崖,前面则是尽头。只要把白罗王引诱至这里后封闭入口,它就无处可逃。一看就明白恩赛亚大人是认真的。崖上堆了许多岩石,一大群人正在等待指示。山谷底则堆了大量的柴火,还放了二十个左右的油桶。油在边境地带是极为贵重的物品。另外也准备了大量的箭与火箭。
不过,这里离城太近了。不管这里有多么适合围杀,离城太近一事也很令人在意。白罗王以聪慧闻名,巴尔特实在不觉得它会轻易被引诱过来。当巴尔特说出这个想法时,恩赛亚大人的脸上出现扭曲的笑容。
「不,那家伙一定会来,你看那里。」
一匹年轻的马被牵了出来,以极不人道的方式捆绑在谷底的木桩上。他们将马的两只前脚绑在一根木桩上,再把两只后脚绑在另一根木桩上,还仔细地绑得死紧。完成捆绑工作的士兵只留下一位,其他士兵全爬著绳梯上悬崖。单独留下的士兵则拿出了处刑用的鞭子。莫非他们!──巴尔特如此心想,但他的预感是对的。
「贾克斯,给我打!」
恩赛亚大人口吻强硬地命令道。名为贾克斯的士兵拿著鞭子,狠狠地下鞭抽在马身上。毛色灰中带白的年轻马匹发出悲伤的惨叫声。
「它是白罗王的孩子。我原本为了让我的妻子骑马,抓住它之后,再用它为诱饵捕获白罗王的妻子。但是,白罗王的妻子是匹极为顽劣的马,把我妻子甩下马背,害她受了伤。当然,我立刻将它赐死了。就是从那之后,白罗王开始作恶胡闹。那家伙像恶魔一样耳朵灵敏,肯定听得见自己女儿的惨叫声。贾克斯,给我继续打,给我打!再打!再打!」
恩赛亚大人下令时的表情才是个恶魔。骑士们都深爱著野马,只要见到好马,就会捕获以供自己骑乘。人类豢养的马匹生命力柔弱,偶尔必须混入一些野马的血统。有精神奕奕的野马到处奔驰的领地,对骑士来说可说是种向往。如此对待野马的人,已经不配称为骑士了。
就在此时,一阵强劲粗壮的马蹄声传来。白罗王以千军万马之势飞奔而来,背后没有其他马匹,只有它单独前来。
「丢下来!」
恩赛亚大人下令。事先准备好的岩石被推下来,逐渐堵住了山谷的入口。白罗王看也不看落石一眼,直奔向被绑著的年轻马匹。
「贾克斯,给我斩!」
独自留在谷底的士兵接到恩赛亚大人的命令后,高高举起一把弯刀。弯刀毫不留情地往下一斩,年轻马匹的头颅被砍了下来。白罗王发出有如働哭的嘶鸣,声音中充满了悲伤与愤怒。马很聪明,现在眼前发生了什么事,白罗王的理解程度与人类不相上下。白罗王的悲叹之声强烈动摇了巴尔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