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假设明年也会。
「明年也会。」
我的细语在脑海里画出一道拋物线。掉到地上的时候,有种踩到小石头的感觉。
每年都要想新点子,不会很累吗?我说的是情轮节。如果以后每年都要做些特别的事情,我很怕第四年左右就想不出新的点子了。安达应该每年都会想一堆点子搞得自己头昏眼花的倒是还好,但我脑袋里没有那么多灵感。我在被窝里这么心想。
近在眼前的睡意明亮得有如黎明时分。这种情况会跟像没入黑暗里的时候不一样,醒来以后可以很快清醒。我在纯白的光辉中闭上眼睛,在不知不觉之间来到早晨。
最近常常这样入睡,似乎代表我现在正好处在还不错的作息循环。我知道会有这种感觉是出于什么原因,但还是故意装作不知道,轻轻笑了一声。
然后……刚才是在想什么?对、对,情轮节。如果要让过情轮节变成长久的习惯,很普通地送个巧克力是不是满有效率的?而且今年不能用LED看板。要是第一次太用心准备,下一次要维持差不多的品质就很麻烦。
「唔──」
跟我妹一起睡在隔壁被窝里的那家伙,很若无其事地在发光。本来房间关灯之后会像洞窟的最深处一样黑暗,但她却默默散发著光芒。不知道是不是多少有考虑到现在是晚上,光芒没有很强。那道暗蓝色的光,看起来就像照亮了海底。明明没有想起特别的由来或记忆,看著看著,就觉得眼角快忍不住颤抖起来。
不用特别做什么就能发光,应该很方便塑造好看的画面,好羡慕。
感觉单纯拿夜晚来给发光的她当背景,都能让看的人很感动。
不如我也来发光看看?我在脑海里开起这种玩笑,同时闭上眼睛。
一道柔和光芒升起,不仅照亮眼皮底下的地平线,也逐渐包覆了我的全身。
「唔耶~」
自从那次见面以后,我只要一松懈下来,就会不时想起樽见。
隔了一段时间,才一点一滴地渗透进心里。这件事有点太过沉重,很难用「算了,无所谓」拋在脑后。
在那之后,我收下樽见给我的画……就回家了。只提结果的话,就是这么简单。我们没有并肩走在一起,踩著的步调也不一致。在道别前一件件脱下她借我的防寒衣物还给她的时候,那种很像在拋开一颗颗大石的感觉实在让我难以忘怀。
当时我认为自己无能为力,而实际上也没有错,不过,我还是会心想,是不是其实还有更好的方法存在。真要说樽见跟我哪一边有错,应该是我。樽见虽然也有点把努力放错方向,但我有清楚感受到,她从头到尾都是认真以对。
我当时是没有打算随便应付她,可是现在回想起来,才注意到我跟樽见走在一起的时候,其实有些心不在焉。我的脚步很不稳,所有事情都像是在梦里发生的。或许是因为我搞不清楚自己到底身在过去,还是现在。
也因为像在作梦,而有点不太像现实。
会觉得沉重,大概是因为那是我们最后一次一起玩,一切为时已晚。
所以这个结果没有引发任何变化,说不定本来就是理所当然。
「……我们以前明明很要好……为什么会这样?」
「怎么了吗?岛村小姐。」
「嗯~我只是有些这年纪容易出现的烦恼。」
「嗯、嗯,我也曾经有过这样的时期呢。」
我笑说「少骗人了」。这家伙明明看起来年头到年尾都只顾著吃。
「有烦恼是好事喔。」
「是吗?」
「毕竟没有认真看待一件事情,就不会烦恼了。」
她说了听起来很中肯的一段话。
「搞不好喔。」
「我现在也很认真在想今天中午要吃什么。」
「好啦好啦。」
我被她一如以往以吃为重的态度逗笑,也在这时候惊觉一件事。我放下托著脸颊的手,环望周遭。
这里是教室耶,我在跟谁说话?
我连忙确认四周,只看到熟悉的教室景象。既没有水蓝色头发的家伙,也没有人觉得我奇怪……我应该没有睡昏头才对。
「那家伙最近是不是学会用心电感应了啊……」
她是不是很闲?但我心情有稍微轻松一点了。
「怎么了吗?」
明明就快上课了,安达却过来找我。我的确是有怎么了,可是我该怎么办?
「刚才我旁边有人吗?」
我姑且问问看。安达的眼神随著困惑一同摇曳,不过──
「有……有我!……有我在你旁边。」
「嗯。」
我原本就多少料到她可能会这么说,所以不觉得惊讶。虽然她的回应不是我要的答案,但莫名让我感到充实。
「而且,你刚才虽然在发呆……可是眼睛看著我。」
是喔?我这么回问我不知道的事实。看来我好像是盯著她在发呆。
我很担心自己的嘴巴当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