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有人用手指抵住我的喉咙。
虽然是第一次尝试交流,却也同时是最后一次。我在周遭寻找最后一次的机会。我找不到任何开口的机会,只是默默看著面包一点一滴地变少。我在把面包全吞下肚以后,才终于发现到一件事。
原来不只有少少一两件事已经是最后一次,而是我眼前的一切都已经是最后一次了。
用这么平淡的心情看待这些最后一次的我,一定不会有任何感觉。
「……我吃饱了。」
脱口而出的不是提问,而是一声招呼。只是一段立刻画下句点的简单话语。
「好。」
母亲的回应也极为简短,连结起我们的这一条线也就这么断开。
我继续留在这里的理由跟机会,已经彻底消失无踪。
我刷完牙,洗过脸,化好妆。我一如往常地处理好每一个步骤后,走往玄关。
没有任何事情可以让我多做停留了。
「……我出门……」
我回过头,话只讲到一半。
这段话吹过半空,卷走嘴巴附近的所有空气。
就算有人在家,或没人在家,我都一定会在出门的时候打声招呼。
我一直以来都会对这个家打招呼。
不过──
「我出门了」是对还会再回来的地方说的话。我应该找其他的词……改用其他的词代替……
我想不到除了「再见」以外的词汇。
我默默走到玄关,穿上留下的唯一一双鞋。我试著回想这双鞋是什么时候买的,在随之失焦的视线下穿起鞋子。我的脚──这双准备带领自己前往幸福的重要双脚。
岛村曾经开玩笑帮我按摩过脚部,但我因为当下脑袋一片空白,完全想不起来当时的情景。被过去没有任何余裕的自己逗笑以后,我感觉心情轻松了一点,身体也不再那么沉重。心里涌上了踏出步伐的勇气。
出发吧。出发去见岛村。
走吧。跟岛村一起走向未来。
「樱。」
我不知道有多久没被直接叫名字了。我感觉到手指发麻,并回过头。
母亲一手扠著腰,双眼看著我。她还没有化妆,而且脸部因为低著头,变得有点阴暗。母亲比我记忆中的模样还要年长许多。感觉好像还停留在需要抬头仰望母亲时的记忆,迅速追上了现实。母亲抓了抓额头。
「樱……」
母亲眯起眼睛,迟迟没有继续说下去。我只能小声回答一声「嗯」,等她愿意开口。我以前甚至不会回答一声冷淡的「嗯」,算是多少有点成长了吗?脖子上有某种冰冷的感觉,彷佛有不可能出现在脖子上的朝露划过。
接著,母亲闭上双眼,大大吐了一口气,抹去原本的表情。
随后只看见母亲摆出一如往常的神情,语气平淡地送我离开。
「慢走。」
想必她是在犹豫了许久以后,才决定选择这个说法。
「嗯。」
我穿好鞋子。注意力集中在脚跟,用力挪动踩著地板的双脚。
就这么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家。
身体抢在脚步声前头,率先前行。「哒哒哒」的声音如影随形,轻抚著后方的发梢。肌肤还没感受到春天的温暖。前进的步伐,把许多事物也拋在了脑后。
我的内心相当平静,要走到哪里都不成问题。
就像放空脑袋,骑著脚踏车去打工的时候一样。
结果,我还是没有任何感觉。
我不论是在这个家,还是这个城镇的每一个地方,都找不出半点感伤。
这让我体会到,原来我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后悔,或是舍不得的情绪。
自觉到这一点之后,我突然觉得有点想哭。
我不讨厌她。但一直到最后,我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喜欢她。
真要说的话,她在我心目中就只是这样的人。我猜她对我也是一样的想法。
我想要对她说。
我──
我的声音跟思绪在这时候中断,化成碎片,要花上很多时间来找出接续的答案。
而我也在这段时间内不断迈步向前,愈走愈远。我这双没有理由停下的脚,走起来毫不留情。我感觉自己就这样走了一辈子分量的路途,并像是在最后突破了某种障碍,回到这座城镇当中。
我感受到自己的呼吸。心里亮起一道火光。一股重力压在肩头,开始闻到陌生的气味。
接著感觉到春天拂过脸颊,本来快要泛出的泪水,早就缩了回去。
走过这么遥远的路途,我才终于整理好自己想告诉她的话。
这样不会太慢,也不会为时已晚。
因为,我终究没办法面对面跟她说出这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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