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会吃不下饭……虽然小社应该还是会吃光光。」
这下可伤脑筋了──摆起姊姊架子的我妹有点好笑。她们两个坐在一起。我跟安达一定也会坐在彼此旁边。安达坐到左边的空椅上,我则是坐上右边的椅子。
我在教育旅行的时候学到我们要是反过来坐,吃饭会撞到彼此的手。
一坐下来,就有一阵香气瞬间扑鼻而来。接著,我感觉到暖气产生的热气包覆了我的鼻子。
「……奇怪?」
数过今天一起吃饭的人数,就发现多了一张椅子。是要给谁坐的?──在我这么问之前,父亲到场了。
「喔喔,这里都是女生,爸爸我有些尴尬呢。」
哈哈哈──父亲一手拿著空杯子,困扰笑道。
「那么,我来当爹地先生的朋友吧。」
社妹举起手。她另一只手已经握著塑胶叉子了。
「哎呀~你真是个好孩子。」
「因为我是超级大好人。」
「……是说,你是谁家的小孩?感觉你总是待在我们家。」
「我是从隔壁来的。」
那什么感觉就不会有人相信的设定?
「隔壁?隔壁啊,唔~隔壁……隔壁?嗯,就隔壁啦。」
看父亲这样就相信了,让我莫名感觉到类似血脉传承之类的概念。
「那个,打扰了。」
安达抓准时机,简短地打了声招呼。这应该是她第一次跟我父亲讲上话吧?父亲用一如往常的温和语调和态度回答她「嗯」。
「你是抱月的朋友吗?」
「呃,对。」
安达讲得不太流畅,但还是明确表示肯定。要是她订正说是女朋友,这个开心的圣诞节会变成什么样子呢?说不定大家会一边吃著炸鸡,一边展开家庭会议。
「嗯?哎呀……原来如此,是以前在外面遇见的女生啊。」
他似乎看到旗袍就想起来曾见过安达了。安达点点头,接著父亲先是「唔~」了一声。
「年轻真好啊。行为举止都不会被常识局限住。」
他用非常正向的解释来看待安达的装扮。
「我也会被人说行为举止很奇怪,所以我可以当作你是说我很年轻的意思吗?」
「咦,嗯。」
被母亲这么问的父亲随口附和,语气空虚得感觉可以当某种教材的范例。
「嗯,很奇怪呢……的确很奇怪。」
父亲小声补上的这一句,显现出了各式各样的感情。而且没有人特地帮母亲护航。
「这种时候啊~你至少也该用豪迈之类的词来形容,会比较……」
母亲说到一半,就听见响起的门铃通知有访客到来。是快递吗?当我顺著声音的方向看往天花板时──
「喔,来了来了。」
「什么东西来了?」
「跟你一样。」
母亲高高兴兴地离开座位。
「是我的朋友来了。」
「咦,是谁?」
我用眼神询问父亲来访的是谁。但父亲像是在表达「我也不知道」一样,双眼盯著母亲。母亲确实朋友很多,可是连身为家人的我们都不知道有可能是谁会被特地找来加入我们家的圣诞派对。
母亲笑著说「等一下就知道了」,非常雀跃地往玄关跑去。然后──
「我们的特别嘉宾到场了~」
「咦……」
不晓得这声讶异是来自我,还是安达。
我家母亲大人带来的,是安达的母亲。她紧抓著安达母亲的手臂,看起来就像是硬拉著不情愿的人进来。安达母亲皱著眉头,一看到安达,又更加面露难色。而不晓得是不是她出现得太出乎意料,安达还没能正常反应。
「这……这是什么状况?」
我代替僵直不动的安达询问。
「就说是我的朋友啊。」
「你们什么时候变成朋友的?」
「昨天。」
你坐这边──母亲要安达母亲坐在自己旁边。安达母亲小声说著「至少让我把大衣脱掉」。
「啊,还是坐安达妹妹旁边比较好?」
「咦。」
这次很明显是安达的声音。她声音飘得很高,似乎是承受不住眼前的事实。
安达母亲的凝视彷佛连安达发出的声响都不放过,视线当中不存在任何光辉。
她摺起脱下的大衣,吐出一小口叹息。
「这就……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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