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关走进来的母亲。她背著她出门常会背的一个有点大的包包。我们四目相交,随后她眯细双眼,表达疑惑。
「你要出门是吗?」
「……嗯。」
她好像没什么兴趣似的回应「是喔」的模样,让我感觉不太自在,也感觉到我们之间的血缘关系。
但母亲之后又接著说:
「帮我向那孩子问好。」
母亲说完这句话,就走回房间去了。
「你那什么打扮啊?」
她突然又开门再看我一次。
「算了,无所谓……」
然后又立刻回房间里。她还真忙。
「……那孩子?」
是说谁?就算我想问,她也已经离开了。那孩子──我只想得到岛村。
可是我不曾带岛村来家里……正确来说是有到家门口,但没有撞见过母亲。我也想不到她们还可能在哪里见过面,说不定是误认成别人了。虽然我的交友圈狭窄到只有岛村,根本无法想像那个「别人」可能是谁。
「算了,无所谓……」
我学起某人的口头禅,放弃思考解答。之后我离开家,立刻骑上脚踏车。
踩著踏板所见的天空,晴朗得不可能飘下雪花。
「要吃午餐吗?」
「我现在就要出门了。」
「哎呀~你真孝顺呢,竟然睡到不用考虑早餐的时间才起来。」
母亲笑嘻嘻地轻轻拍打我的头。
「我就说我要出门喔。」
好不容易整理好的头发又要乱掉了。我本来想重新整理过,但又觉得算了,反正在外面走路被风吹也一样会乱。不过我还是有把母亲的手甩开。
母亲把头靠在走廊墙壁上,眼神游移。
「倒是你在圣诞节出门……难道是有男人了?」
「啥?」
「你已经到了这个年纪了吗抱月啾啾。」
啾啾是什么鬼啊?这比她故意多少来烦我一下还要更让人在意。
「才不是有男人了。」
「那就是有女人了吗!」
「什么『那就是』啊。」
她说对了。
「我只是要跟安达出去玩。」
「什么嘛,是安达妹妹啊。」
虽然当事人不在这里,但说「什么嘛」挺失礼的耶。
「你们感情真好啊。」
「嗯,算是啦。」
我把玩著卡在耳边的头发,语意含糊地回答。向父母坦白我跟安达的关系的那一天,会在不久之后到来吗?我家父母都有比较不会计较那么多的个性,说不定会意外乾脆地接纳我们的关系。就像我自己接纳安达的存在,和她共度时光一样。
「你觉得跟她待在一起开心吗?」
不再靠著墙壁,改将双手抱胸的母亲问道。
「开心吗……与其说是我会开心──」
该怎么说呢?我尝试寻找其他适当的措辞。我想起教育旅行的时候跟潘乔聊的内容,继续烦恼该怎么说才对。虽然没有任何负面情感,但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应该说安达会明显表现出很开心的样子,我觉得她开心就够了。」
我逃避思考,用别人的反应作为自己的答案。论这样的回答恰不恰当,大概是△吧。希望不是×。
「安达妹妹会看起来很开心啊……哦、哦。」
她虽然表现出好像有特别见解的态度,但我猜她只是让人误以为是那样而已。
一如我所想的,她马上转换其他话题。
「安达妹妹家不会在家庆祝圣诞节儿吗?」
她的发音莫名刻意。然后我知道社妹是在模仿谁了。
「不知道……不对,我想应该是不会。」
考虑到安达跟她母亲的个性跟关系,应该是完全不会庆祝吧。这么说来,我都没有听安达说过父亲的事情……大概没有。虽然很想相信自己有听过就不可能忘记,但我没有那么相信自己的记忆力。
说不定安达的父亲在家的时间少到让安达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我自认为对安达了解得很深,却意外不知道这么重要的部分。
「那,如果她之后没有要做什么,回家的时候就带她一起来吧。」
「带安达来?」
「一起吃晚餐不是比较开心吗?」
我的母亲就是会说这种话的人。她深信大家绝对能打成一片。
就好像在说她才不管对方有什么无法跟人热情交流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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