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好啦好啦。」
四哥吩咐完以后,就在我还没脱下鞋子之前快步离开了。他大概很忙吧。四哥的个性跟这个家庭很合。他是个很有规矩,背脊也挺得像是插了一支直尺的人。我跟他感情不算差,却也不会特别闲聊什么。
我在他身上找不出「住在同一个家的人」以外的关系。
我回到房间,丢下书包,开口抱怨:
「啊~麻烦死了。」
我把脱下的袜子往墙壁丢去。卸下身上一些物理上的负担后,房间里的冷空气让我不禁颤抖起来。明明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却在房间里转来转去。脑袋没有在正常运作。
有种毛骨悚然的东西缠上我的脖子到肩膀。
那是一种掺杂著焦躁与不快,完全不得安宁的感觉。
于是。
打扮好的我,安分坐在草堂的角落。
穿著、坐姿和待的位置看起来就像女儿节摆设那样。
全家人一起迎接的……是一群不认识的人。每位都是很杰出的大人,衣著、品德跟教养都超级高尚……应该吧。总之,他们穿的衣服肯定很贵。住在这样的家里,自然多少有办法分辨穿得高不高级。
他们是日野家不可或缺的客人。
连平时沉默寡言的老爸在这时候都会得体的应对。即使无法聊得有说有笑,也会认真听人说话,迎合他们。而我的义务就是侧眼看著他们对谈,偶尔被提到的时候「嘿嘿嘿」地陪笑一下,十分简单。
为什么明明不被家里需要的我,非得要一起待在末座不可?
脖子以上不断颤抖,感觉总有一刻会掉下来。
访客当中也有一个人看起来很年轻。那个人跟我不一样,坐在正中间,身上朱红色的和服似乎有些过长。虽然看起来年幼,但应该比我年长。只见那人眼睛莫名眯得很细……接著就看见小小颗的头开始上下摆动。
而且仔细一看,才发现穿的其实是浴衣。
周遭的大家没有理会那个人,继续谈正事。他们聊的内容我几乎没有听进耳里。比老师讲课还要难听进去。无法正常传进耳朵的声音,比苍蝇拍打翅膀的声响还要更接近杂音。
……唉──
我费了一番工夫,才忍住原本想接在内心叹息之后的话语。
之后,我视野中只有一片虚无,并放空脑袋度过这段时间。
朱红色衣服的人几乎一直到最后都在睡。
回到房间,我马上解开和服的绳带想换衣服,但又懒得找其他衣服,就躺了下来。
一躺到地上,就感觉到气温再次出现变化。低处的空气很清爽。这稍微纾解了沉积许久,而且很类似疲劳的感觉。站不起来的我,就这么继续躺著。
刚才我心里冒出的想法还真奇怪。
我竟然觉得「好想回家」。
明明已经待在家里了,还要回去哪里?
过了一阵子之后。
「看起来真像幅画呢。」
来探查状况的江目小姐开口第一句话就这么说。
「画?」
「和服脱到一半的感觉很美,好像浮世绘一样。」
「那还真厉害啊~」
我很敷衍地表达感动。江目小姐没有离开,而是打开房间角落的柜子。眼角余光瞄到她打开柜子的我,依然瘫在地上,直接和她说话。
「记得江目小姐你──」
江目小姐一边准备要拿给我换穿的衣服,一边转头望向我。
「是跟妈妈一样年纪吧?」
「对。」
江目小姐好像是妈的同学,从学校毕业以后就住进这个家,在这里工作。听说跟她交情很好的妈很高兴在毕业之后还能和她见面。
到了现在,也还是很常在家里看到她们两个聊天。她们聊天的时候就像是暂时忘了彼此的雇佣关系,看起来完全就是很要好的朋友。
「你为什么会想要在这个家里工作?」
「因为我觉得她会看在我们是朋友的份上录用我。」
江目小姐面带微笑,语气非常肯定。
「骗你的。」
连说出的下一句话也很肯定。
「其实是夫人希望我能继续陪伴她。」
「原来是妈希望你来……」
「我很高兴她愿意这么说。」
江目小姐像是把漂亮的石头排成一列细心呵护一般,眼里望著过往回忆,眯起双眼。
总觉得偶尔会在哪里看到这样的表情。虽然我没办法具体说出是在哪里看到的。
「客人呢?」
「已经离开了。」
喔──明明是自己先问起的,却下意识回应得很无所谓。
而且才刚见过面,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