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捏长脸颊的社妹解释起为什么来找我。用「照顾」这个词没问题吗?应该没问题。
是说,虽然现在才提真的有点太晚了,但「小同学」这个称呼是怎样?跟我妹的名字一点关联性都没有。
我放开社妹的脸颊,她的脸就立刻恢复原状。一拿下狮子兜帽,水蓝色的头发便显露在外。仔细想想,能在这么近的距离看著发亮的物体,或许其实是非常难得的体验。
「那就麻烦再一次……」
「不,棉被里面比较温暖啦。」
我制止想再度睡在别人肚子上的社妹。
「喔喔,这样啊。」
社妹翻滚进我的棉被里。她滚啊滚的,滚来睡在我旁边。
「真温暖。」
「是我先暖好被子的,记得感谢我。」
我瞄了一眼,发现暖气没有打开。稍做思考之后,才察觉自己忘记按下开关。
愈来愈不想离开被窝了。
我愣愣地看著社妹,因为她整个人轻飘飘的,所以连我的视野都跟著变得轻飘飘。
安达看到这种状况会生气吗?我在舒适的暖意怀抱下如此心想。
可是我不想爬出被窝。还有社妹的脸颊压得扁扁的。看她这副模样,就好懒得再多想什么。她给人的是跟永藤不一样的放松感。
「虽然不道谢也是没差啦~」
「哇呀呀。」
我粗鲁地摸起社妹的头发。每当手指滑过发间,像是光粉的物体也随之飞散。这说不定其实是某种菌或孢子。只要吸进这种光粉,就会对社妹产生好感,下意识接纳她的存在──我临时随便想了这样的设定。事实大概不是如此。
「好期待吃晚餐啊~」
「你真的很爱吃耶。」
「岛村小姐则是很爱睡觉呢。」
「是啊。」
我们两个的嗜好都很忠于本能。
「人要趁年轻的时候多玩一点才行喔。」
社妹虽然语气一本正经,表情却依然悠哉。
「电视上是这样说的。」
「我就知道你是听来的。」
有时候会看到她跟母亲一起躺在电视机前面。
「岛村小姐已经不年轻了吗?」
「唔~应该至少是没有你年轻吧。」
「哼哼哼,你真没眼光。」
「我倒觉得自己很有眼光。」
总觉得不比对方年轻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事。
虽然年轻不代表一切。
何谓年轻?
「岛村小姐年轻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地球人?」
「我年轻的时候啊……」
我认为现在自己也还算年轻就是了。她说的「地球人」就先当没听到。
裹著棉被,记忆的轮廓就会模糊起来,让过去跟现在容易混淆在一起。
明明回忆没有这么温柔与温暖。
「国中的时候……」
曾经那样,还有这样。
应该至少比现在还要常跑步。原来如此──我默默想通了一些事情。
升上国中,看大家穿著制服聚集在体育馆时,突然有种很厌烦的感觉。我迎头撞上彷佛碰到厚实墙壁一样的空气阻力。我没能察觉那种感觉究竟是什么,就这么顺其自然地成为人群的一部分。接著就开始了漫长无趣的开学典礼,以及老师漫长无趣的演讲。
明明已经是四月了,体育馆里的空气却还是相当寒冷。而我被迫站在很难接受日照恩惠,很半吊子的位置。脚下正好就是画出篮球场的胶带,我没来由地踩了下去。不晓得为什么一踩上那条线,就更是有种像是反作用力的排斥感。
我抬头看向台上的老师,不久之后──
我打算逃离这里。
我假装要上厕所,离开人群的行列。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唯独感到不耐的意识拨开其他障碍,引领著身体前进。明明非常排斥,却无法制止自己。
我独自走到体育馆外头。
没错,只有我一个人。
小学时总是和我一起玩的樽见不在我身边。我甚至隐约觉得未来不会再见到她了。不论我们感情再好都是过去式……既然现在这份交情无法延续下去,那我们今后就毫无瓜葛。
友情不是能够无条件持续下去的东西。
要有理由跟动机,友情才会成立。
对一个人表达善意,或许也只是建立友情的手段之一。
自从离开体育馆,我每往前走一步,内心的不安也跟著加深。
「真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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