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笑容,原本伸直着放松的左脚也收了起来。
她的评语听来完全就是很婉转地在表达感想。
「呃……嗯,算是啦。」
「对。」
当我支吾其词时,安达牵起了我的手。哎呀呀——在我心里这么想时,她用力握紧我的手不放。我们彼此举起的两只手像是在刻意炫耀,让眼前的三人彻底僵住。
身体开始发烫。
耳鸣变得更加强烈,脑袋里掀起一阵阵波澜。
没办法找借口掩饰——的感觉。
「呃~嗯,嗯。」
事情不是这样的。就是这样。
我们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就是那样。
我跟安达是好朋友。她是个很好的女朋友。
我认为已经瞒不下去了。
考虑自己的立场,并配合周遭人的眼光行动——安达根本不会想要这么做。
她没有想要这么做,而且似乎也自觉自己不适合配合别人。
而我跟这种个性的安达交往,当然会陷入现在这种场面。
人际关系就是如此难以经营与脆弱,却也热情无比而强烈。
这次我真心觉得她们好心邀我们同组还这样很过意不去,然后站起身,跟安达一起离开房间。我没有想到要去哪里,只是房间里待不下去罢了。虽然社妹就这么被丢在房间里,但大概不会有事吧。要是真的被发现就顺其自然,找个借口解释吧。
我人走在旅馆走廊上,内心烫得来不及冷却。
脑袋也整个熟透,无法正常运转。
一种类似焦躁的东西在眼里不断打转。
「我们感情很好吧?」
安达询问我这个问题,进行确认。
我们牵得紧到不能再紧的这双手,看起来哪里感情差了?
「嗯。」
挫折,或是容易挫折——她只懂得向前冲刺,丝毫不在意这点小事。
她很笨拙,具有攻击性,以至于只能用这样的态度生存。
这就是安达的人生态度。
我现在也学学她吧——我如此心想,主动握起她的手。
用手一捞,就能捞起填满整个掌心的众多耀眼沙粒。
沙子带着光芒是好事,也是坏事。
要从这些沙子里选出最好的那一颗非常困难,使我只能低头直盯着掌心,思考该如何是好。若把一并化为回忆的所有沙粒随意——也就是大略统整起来解释,就是「我很庆幸自己有认识安达」。
大概吧。
「大概吧。」
我跟同组的人坐在一起,在感觉跟其他三人有明确隔阂的状况下,喝着味噌汤。
在旅馆宴会厅吃的晚餐当中,我最先入口的是加了鲤鱼丸子的味噌汤。我从来没有机会吃到鲤鱼,所以很好奇是什么味道,就先试喝看看,但老实说腥味很重。
可能也是因为我吃不习惯,不过味噌汤无法彻底盖过这股腥臭味。
考虑到他们要煮适合接待团体客的餐点,大概是这种味道比较多人能接受吧。
又或许吃得到当中的精华,就会很美味。
但感觉我永远不会因为这两种理由而觉得食物好吃。
我把碗拿在手上遮着嘴边,观察了一下宴会厅。接近朱红色的墙壁在有些过亮的灯光下变得鲜艳起来,看着看着就会觉得有些刺眼。天花板上则有藤蔓的图案。
我放空心思观察完宴会厅,把视线移回原处之后,周遭声响马上重新传进耳里。挤满一大批来教育旅行的学生的空间已经嘈杂到不能单用热闹来形容,而是仿佛坐在大片拥挤人海当中。我感受到声音像水蒸气一样穿过背部跟腋下空隙,往上飘升。
而我现在的心境,就如同被隔离在这阵喧嚣之外的宴会厅角落。其实就算我坐在整个宴会厅正中央,心情上也会觉得自己身处边角。明明是跟同组的人坐在一起,我们却明显分割成两人跟三人的小圈圈。简直像是在水渠边动着钳子的小龙虾。这样形容搞不好不太对。
有道隔阂,让我觉得好像只有我跟安达被放进透明的箱子里独自用餐。
这样的隔阂大多源自自己的内心。
出现在人际关系之中的距离感,经常是自身不经意制造出来的。
我有种今后很难跟同一个小组的成员们和乐相处下去的感觉。即使是这么微小的世界,也会跟其他人产生摩擦。这不是值得夸赞的现象。想必也会大大提升我在这个社会生存的难度。我有些担心这一点。
而安达则是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模样,默默用餐。
我觉得她很坚强。
说不定支撑心灵的事物愈少,反倒会因为不怕失去而拥有坚强的心。
还有,我也认为永藤拥有跟安达不同方面上的坚强,她刚才穿着旅馆提供的浴衣过来,结果被老师骂了。之后她不断低头求饶说着「我会去把衣服换好,还请大人饶命」,若无其事地直接就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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