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积至今的东西像土石坍方一样崩毁了。
不对,这不是自然灾害,是我亲手摧毁的。那不晓得该说是爆炸还是坍方,总之那就如烟火一般,在一瞬间内消散。我知道错在我身上。我也知道是我太过深入,害得岛村心生畏惧逃跑了。但我还有其他选择吗?
因为我又没有说谎。
我的呼喊,我的行动,也都是藏在自身心中的事物。
我知道,要是把这些感情发泄在她身上会产生摩擦,因而产生意料之外的事,却无法阻止自己。
到头来,我就是个污秽的烟火。
我的每一天,就像是捡着破碎的贝壳叹息一样。
我坐在床上伸直双脚,陷入深沉的呼吸中,就这么来到第三天。
虽然渐渐从失意状态恢复过来了,但后悔造成的胸闷却没有丝毫变化。
在那之后,就没有听过岛村的声音了。也没有寄邮件。当然,岛村也没有联络我,手机一直处于沉默当中。我握紧手机,倒卧床上。
忧郁的重力变得更强,感觉好像会就这么一直深陷下去。
仔细想想,这是我第一次跟岛村吵架。
不对,这算吵架吗?这只是岛村不想理我了而已吧?
我没有习惯于无数次闪过我脑海的最糟糕想像,又坐起身。
我不要。只有那种状况,我绝对要避免。
我的脑袋受到甚至让我反胃的排斥感折磨,发出哀号。
即使脑中的红色电线断裂,脑袋依然像是在发射讯号一样不断思考。
要跟她和好才行。我想跟她和好。我想跟她恢复原来的关系。
为此需要打电话……不对,寄邮件。不要,还是打电话。踏出一步,又退后一步。我停滞不前。
我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
窗外有云朵飘过。说今年会很少的蝉,也在鸣叫。
我蹲着的时候,时间依然在流逝。可是时间可以解决的,只有悲伤,或是哀痛。
而不是爱。
「……爱……」
意外冒出的想法让我的脸颊开始发烫。说是「爱」会不会太夸张……好像也不会?
深深重视一个人,渴望了解对方的一切。
这应该就广义来看,说成是爱也无妨。
所以,我爱着岛村。这种说法并没有错。
我羞得要死,把很想撇开的脸固定面向正前方。脖子要抽筋了。
这份爱(暂定)告诉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使我开始采取行动。
总之先做些什么。要是不跟她谈谈,什么问题都没办法解决。所以,果然还是该打电话给她。
我按起表面已被由决心产生的手汗弄得湿滑滑的手机,畏畏缩缩地找出岛村的手机号码。要是被她设成拒绝来电,该怎么办?我心中的胆小鬼早早就爬上了心头。
我有真变成那样的时候的觉悟吗?我有办法放弃她吗?
内心布起许多防线,想让伤口能够浅一点。
而我像是弄开蜘蛛网般,扯开了那些线。
我把将近七十封的未寄出邮件当作成长的食粮,按下按钮。
我对着岛村,伸出自己的手。
我没有做好这只手会被拒绝,被她甩开的觉悟。也不保证事情会顺利进展。
但人生就是有许多「只能选择去做」的事情,而这也是其中之一。
对我来说,岛村是我度过高中二年级这段人生时不可或缺的存在。
我等待电话打通。这段时间令我感到焦急。等了又等,等了又等『喂,你好。』
「喔喔喔喔喔……」
我的双眼和嘴唇不禁颤抖起来,表露出不能表现出来的动摇内心。
胸口一阵疼痛。我尝到一股有如被人紧紧握住的剧痛,蹲到床上。
被岛村的声音搅乱内心并非怪事。不过,这次状况不一样。
恐惧胜过了勇气。我的中止从指根开始麻痹,好像中毒了一样。
『喂~小樱妹妹~』
岛村的声音中没有厌恶和敌意。她的话语没有绕远路,而是一直线地通往我这里。
我先对此感到少许安心,同时回应这道声音。
「岛……岛村……同学。」
『咦?怎么突然这么客气?』
我变得像看大人脸色畏缩起来的小孩。
要这么说不太对,但也相差不远吧。
「啊,那就……岛村。」
『我不太懂你这个「那就」的意思……那,怎么了吗?』
还问怎么了,就是出了大事,我才会一直很烦恼、很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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