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该早点入睡的时间了。
「因为我打工很累,也一直在打哈欠,不知道是否因为这样才会想睡,就觉得该睡……了。呃,而且明天还要去学校,要是迟到就不好了……之类的……」
我想编些很有道理的理由,不小心变得很激动。我想这个企图应该是严重失败了。
「你这不是很有精神吗?」
岛村觉得傻眼地压低视线。因为她说的完全正确,于是我又沮丧得蹲坐了起来。
我的内心不断匆忙地变化,真的开始觉得累了。
「不过我也不是睡不着啦。」
躺在被褥上的岛村像是觉得光线很刺眼似的闭上双眼,表情也变得很柔和。
说不定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岛村「喜欢的事物」。
岛村很喜欢睡觉……能知道这一点我是很高兴,但这个情报很难作为参考。
「那我们睡觉吧。」
听到可能是代替「嗯,算了」的一句话,我便转头看向她。岛村正在伸展身体。
「反正也没什么事情好做。」
岛村说完就站起来抓住电灯的绳子。
「我要关灯了喔,可以吗?要去厕所吗?」
「唔,嗯~关吧。」
「好喔~那,晚安了。」
关灯之后,岛村就钻进了被窝里。我也小声讲了一句晚安,她有听到吗?
我们马上就不再说话。到了这时候,我才慢慢开始讶异我们真的现在就要睡了。
脖子以上的感觉莫名清晰,好像整个人变成只有一颗头一样。
「………………………………」
我就这样往旁边滚啊滚的——
我认真思考这能不能用自己睡相非常差蒙混过去。这借口有点牵强吧,嗯……很牵强,非常牵强。这就是毫无辩解余地的状况吗?
光是能躺在一起,就该感到满足了吗?
我跟她之间的隔阂不可能突然就全被填补起来。这让我脑里浮现「现实性」这个词。
……不对。我悄悄摇了摇头。
正眼面对现实并没有错,但太过拘泥于现实而轻视理想,就是错的了。
不抱任何理想做出行动,究竟有什么意义呢?
那样不是行动,不是自己的意志。那叫作惰性。
我稍微抬起身子,偷偷观察岛村。
岛村闭着眼睛,呼吸也很稳定……已经睡着了吗?
我非常好奇地悄悄离开床铺。我爬近岛村身边,观察她的脸。我凝神察看岛村沉静、漂亮,又有如雕像的睡脸。
忍不住盯向她的嘴唇,眼睛底下就开始发烫。
我由衷希望可以听到她主动问我要不要一起睡。
不过,我当然不打算做任何事。我只是单纯在看着她。虽然因为以前作过的那个梦掠过脑海,害我心脏加速得快爆开了,但没有人保证不会出状况,所以不能做些没有经过深思熟虑的事情。
看,她马上就睁开眼睛了……睁开了?
她睁开眼睛了。我们在极近距离下四目相交。
「怎么了吗?」
似乎是我身体的影子一动,就吵醒她了。岛村一脸疑惑。
只要冷静回答她就好。反正我什么都还没做,之后也不打算做什么。
根本就没有什么好愧疚的。
「在想你是不是真的在睡了……」
「当然在睡啊,我都在被窝里了。」
岛村笑说我真是问了个怪问题。是啊,嗯。我打算赶紧退开。
但撑在地上的膝盖和手,却无法离开地面。
「……安达?」
我的身体耍任性地说办不到。
我的手脚拒绝那么做。
大概是因为还没忘掉只有头的知觉莫名清晰的感觉吧。
我实在无法主动扩大这段距离。
三、二、一——
快动啊——心里的勇气对我如此下令。这股勇气并非率先冲在前头,而是用力往屁股踢了一脚。
这勇气真是不负责任。
我用伸长脖子的感觉往前迈进。
咚——我用脸扑上岛村的被褥。压扁的鼻子发出一阵干痛。
「你掉下来的方式好像小飞虫一样。」
后脑勺传来岛村的感想。下定决心抬起头后,发现我们之间的距离意外的近。
「可以……一起……睡吗?」
我不用婉转的说法,用发着抖的舌头拜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