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自己居然觉得她似乎可以信任的差劲眼光感到羞耻。呃,可是,没有执照也不等于会骗人吧?
搞不好她虽然没有执照,却是真的占卜师也说不定。
她看制服知道我是从学校逃到这里来,还有从我的态度判断一些状况。
虽然感觉她好像只说了些可以用肉眼看出来的事情,但即使如此——
至少我不觉得我从她身上得到的一切都是虚假的。
心中默默产生的想法告诉我花这笔钱不是毫无益处,克服了失去千圆钞的哀痛。
这股悸动正静静等待发芽的时刻到来。
隔天上学,我仍然一大早就躲到体育馆里默默叹气。
没有兴趣的我是个很空虚的人,等注意到的时候,我已经从指尖到腹部深处都只充斥着岛村怎么样又怎么样的想法了。若说到失去岛村这个要素会变成什么样子,就是只能像现在这样独自带着没有聚焦的眼神呆坐在地。
在早上的上课时间时,一楼似乎有一年级在上体育课,所以体育馆变得很热闹。脚步声也传到了二楼,微微撼动着地板。我陷入了这些声响会冲上天花板的错觉中,茫然抬起头又低下头。这种行为除了毫无益处,还是毫无益处。
昨天心中萌生的情感还没确切成形,带给内心各种纷扰。
持续转头张望的时候,我的视线不经意停留在某个东西上。没有人使用的桌球桌上,放着以往没有的物品。时空停滞到连一点微小变化都能引起注意的我半弯下腰走过去,避免被人发现。我看向桌球桌,发现放在上头的是一本书。
夹著书签的小说,被顺着桌角摆放。是昨天那个女生在看的书吗?这种摆放方式要说是忘记拿也太有条有理了,说不定是故意这样放的。搞不好是「这个地方已经有人预约了」的意思。
我没有多想什么地就拿起书,看向封面。书衣虽然被拿掉了,上头还是有写著书名和作者名。我不常看书,对作家不太熟,不过这似乎是一个叫作橘川英次的作家写的书。
我翻开夹著书签的那一页。虽然从中途开始看也不会知道故事在说什么,不过我随便看着看着,视线就自然而然地被某个段落吸引住,停了下来。
书上的那个段落写着:
「为什么我会一直奔跑着?当然是因为我很害怕。我日夜恐惧着自己认为的明天会在自身畏缩不前时,变为这个世界的昨天。与其被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发生的巨大变化抛下,我宁愿跑在最前头,亲手去改变一些事物。」
这段形容很抽象,我不太懂他的意思。而且我只读了这一段,也无法得知这部作品的主角究竟是朝着什么目标迈进。不过,「被抛下」这个形容让我有种类似晕眩的感觉。我在重看过那个段落好几次后才放下书本,在原地坐了下来。
我像是在盯着失去自我的不稳定灵魂般,持续注视着天花板的灯光。
搞不好,这段可能是由没没无名的作家所写的文章,正好选择了一种能煽动萌生于我心中的那股具体焦躁的形容方式。我……并不是二年级学生。
我们走过相同的大门,在相同教室里上课——
却只有岛村是名符其实的高中二年级学生。
有种动摇。摇摆不定。这种好像自己的眼珠子在不断转动的感觉,是内心的不安。
这种时候,也只要默默想起岛村就能冷静下来。
冷静下来,内心开始动摇。
我得出一个结论。到头来,现在的我还是只在乎岛村啊。我判断标准的根本上,有岛村的存在。
我想到岛村,认为自己接下来该采取的行动是——
宣告课堂结束的钟声响起。接下来是午休时间。
是岛村周围会有人群聚集的时间。
岛村人在教室。
她会在教室吃午餐。
不会过来这里。
她不可能……会来这里。她当然不会来这里。
我用力捏着上臂,要自己察觉这件事实。
我用力抿上原本发呆到半张开着的嘴,要自己舍弃岛村可能会来的想法。
你想抱着只要躲在这里闹脾气,说不定岛村真有一天会过来的期待,浪费多少时间?再这样下去,事情会变得无法挽回喔——某种东西如此激励着我。
无法挽回。这个无意间浮现脑海的词,把以往已经钝掉的恐惧拖上了台面。
要是我和岛村之间的联系,真的就这样结束了……
而如果那种状况是我一直痴痴坐在这里等,就有可能成真的话……
想到这里,我睁大的眼睛就忘了眨眼。为了替渐渐干涸的双眼补充水分,一波没有热度的泪水溢出了眼眶。
这是擦掉了以后就不会再接着流下的无情泪水。是不求悲伤的体液。
现在行动还来得及——某种东西再次对我低语。
说还来得及,是什么意思?
假设岛村在同学们的环绕下开心聊天时,我却突然介入。
若以客观角度来看,我这么做肯定会让气氛变得很尴尬。我很清楚一定会变那样。
说不定,我有机会见到自己不仅能融入岛村身边那群人,还能和大家打成一片的未来。也许存在着通往那种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