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安达QUESTION

  我作了和岛村接吻的梦。

  醒来之后,复杂的情绪依然在内心来去好一阵子。我感到自我厌恶,抓乱自己的头发。

  我发出「呜~呜~」的声音,脑中浮现像是藉口的话语。

  我才不是那一类的人。岛村也肯定不是。所以我觉得做那种梦很对不起岛村。她得知之后应该会和我保持距离吧。说什么都不能讲出口。

  在梦里没有感觉到岛村嘴唇的触感。我不可能会知道那种触感,因为我不曾碰触过。不过上次手指交缠时的柔软触感却忠实重现,这份真实感使我如同窥视到自己的潜在愿望般不自在,内心激荡无法镇静。

  梦中,我位于未曾进入的岛村卧室,和她一起看电视。岛村靠墙而坐,我坐在她双腿中间,背靠着她。岛村只对我投以未曾看过的温柔笑容,而那种表情就近在身旁。后来我不经意转头,就和岛村——我逐一回想起细节,思考越来越混乱,全身也流出讨厌的汗水。

  这大概是想和岛村更进一步增进感情的心情表现吧。希望自己和岛村的距离感,比其他朋友稍微特别一点。例如别人都叫她岛村,只有我叫她名字之类的。我觉得我想要有一点点这样的特别待遇。不过事到如今以其他方式称呼岛村,彼此应该会觉得很突兀,何况我想破头也想不起岛村的名字。

  岛村就是岛村。她在我心中大概永远都会是岛村。

  虽然莫名其炒,却也因此有种安心感。听起来会让人不经意放松心情。是个好名字。

  所以这绝对不是那样。接吻也没什么太大的意义。

  「…………………………………………不可能不可能。」

  我不会说我绝对不想这么做,但也不认为我绝对想这么做。

  如果以岛村为中心的半径五公里内完全没人,而且岛村正在熟睡,加上全知全能的神还保证她整整二十四小时绝对不会醒的话,我可能会在经过二十三小时之后耐不住无聊而试一次看看。

  就是这种程度。我想说我就是这么没兴趣。就说没兴趣了喔。

  「咦,不管是什么状况,从我冒出想这么做的想法开始就有问题了吧?是吗?」

  但是相对的,如果岛村说想吻我,我大概不会拒绝。

  我或许会感到困惑也会害怕,但应该不会抗拒。

  我总觉得这样果然不对劲。

  再怎么苦恼,也不会对承受这股沉重想法有所帮助。

  但我再三强调,我不是那一类的人。

  我只是希望位居岛村心中的优先顺位。

  希望岛村听到「朋友」这个词的时候,能第一个想到我。

  我承认自己多少拥有这种程度的,像是独占欲的心情。

  实际上,我一直在意岛村将我当成何种程度的朋友。和其他朋友没两样?还是有稍微把我当成比较特别的朋友?岛村很少聊到自己或他人,所以很难推测这一点。

  岛村似乎不太清楚我这个人,但是彼此彼此。

  既然看不出来,就只能问了。

  岛村对我的喜欢,是怎样的感觉?

  我哪能当面问她这种问题。要是她说不喜欢我怎么办?

  我像机械般的抄着板书,闲下来的头脑持续思考这种事。我主要是在思索自己和岛村的距离感,但我目前也没有其他的烦恼,所以嗯绪难免偏向这个部分。

  第三堂课是数学,反正就算认真听课,没打好基础的我也完全听不懂,所以抄黑板笔记的工作更加无聊。我偶尔会以眼角余光看向远方岛村的座位一眼,发现她也是有些睡眼惺忪地握着自动铅笔。

  开始乖乖来上课之后就发现和岛村交谈的机会很少。上课时当然不可能交谈,中间短暂的下课时间,也因为和她的座位有段距离而莫名地不太敢过去。原因在于我总觉得特地从教室这一头走到另一头有点太夸张了。

  再来是打扫时间。我们负责的区域不同,所以几乎见不到面。剩下的机会就只有午休与放学后。但岛村午休时大多和日野与永藤两人一起行动。

  她和那两人在一起的话,我就会忍不住退让一岁。并不是有所顾虑,而是我实在无法融入这种气氛。和众人和平相处,并向他们投以亲切笑容的这种行为不符合我的个性。若非得要如此顾虑他人,那我也没必要和他人打交道。

  岛村或许是察觉到我散发出这种气息,才没有强求这一点。不会缠着我,一下子就离开。虽然只是偶尔,但我曾经希望她离开其他朋友,陪在我身边。

  午休时间没机会了,只剩下放学后。岛村经常独自早早回家。最近她似乎为了追上跷课没上到的进度,都在家里用功读书的样子。我觉得说来说去,岛村的本性终究正经。这么一来,我也变成得回家用功读书。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作了怪梦的关系,我异常地在意她却又刻意避免接近她。

  我们大多像这样在没有交集的状况下度过每一天。岛村基本上不会主动邀我做什么事。邀我一起上课是例外,所以我当时真的吓了一跳。

  我不曾在假日过过岛村。见到岛村时都是在学校,在校外也都是在穿着制服的时候见面,「我们是这种朋友」的感觉总是限制着我。

  这么一来,会让我有点难以启齿。因为会变成像是我单方面对她有所求。

  虽然有人依靠过去就会接受对方,却不会主动靠近任何人。

  这就是岛村在我心中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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