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舒适。
「打不下去了。好热。」
安达解开上衣一颗钮扣,宣称自己已经达到极限。她将球拍放在桌上,摇着手说声「我不行了」。我也卷起因汗水而和肌肤紧密贴合的上衣衣袖,离开了球桌。我把握在手中的乒乓球也一起拿了过来。因为我没自信可以让球停在球桌上,所以打消了把它扔上桌的念头。
这里没有确实打扫,累积的尘埃如同上过一层蜡似的平铺在地面,令人对于要直接坐在地板上有点排斥,所以我们静静坐在防止球掉出去的网子上。
「好想吹风。」
脸颊发热泛红的安达小声说道。我深有同感,忿恨地仰望不能打开的窗户。
要是打开这扇窗户,可能会被各种人发现这里,也会发现我们。
「要出去吗?反正快午休了。」
安达卷起袖子,衣摆也放到裙子外面。我没办法将制服穿得这么迈遢。放着不管的话,安达甚至会连裙子都卷起来,这点我也学不来。即使没有别人看见,我也会莫名感到难为情。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安达捏起裙摆开始漏起风来了。
「天啊,真不检点。这样会害我们高中的……呃~叫做什么?呃~」
「格调?」
「对,就是那个。格调会拉低的呐。」
「所以说,午休啊……该怎么办?」
她谗着便偷瞄我一眼。就先不管话题完全没连贯的问题了。
我只要穿上外套就能恢复正常的制服穿着,因此必然是我比较方便外出购物。安达非得将上衣塞回裙子里、放下袖子、扣上钮扣、穿上外套才行。再来应该还想整理凌乱的头发吧。头发都翘起来了。
「好啦好啦,我去就是了。」
「下次就换我去了。」
「你说的下次,和我所想的『下次』完全是不同的意思吧?」
我想应该一直到下下下下下次都已经决定好是由谁去买了。但安达只是挂着笑容。
「丹麦面包跟水就好。拜托了~」
「知道了。卖光的话我就随便买罗。」
安达总是喝矿泉水。肌肤与脸蛋大概是因此而有着透明感吧。我想到这里就觉得有点羡慕。或许安达血管里流的不是血,是水也说不定。
「你下午要回去上课吗?」
「大概吧。安达呢?要回家吗?」
「嗯……总之再怎么烦恼,我也不会去上课就对了。」
安达立刻放开交叉在胸前的双手撑在地上。在一旁的我发现她的表情看起来已经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了。
我不曾认真问过安达为什么不去上课的理由,反之亦然。我们没有理由地聚集在这里,即使如此仍觉得有点无聊,才试着打起桌球。
我用手指弹出刚刚放在掌心把玩的乒乓球。乒乓球发出叩、叩、叩的清脆声响,碰到墙之后停了下来。这个声音很像轻敲他人心扉的声音。
安达一边以指尖拿起刚脱下的室内鞋边开口说话。因为我很专注地在弹兵乓球,所以刚刚表情也变得格外险恶。突出翻开的下唇,一副非常拚命的表情。
「桌球挺有趣的嘛。」
「真的。果然还是单人竞赛比较适合我的个性。」
虽然篮球也很好玩,但我在国三时领悟到自己不适合打篮球。我天生会想在比赛时测试单靠自己的力量能做到什么程度,当然我也很清楚这成为了团体竞赛时打乱阵脚的原因。因为经常有人提醒我带球太久。
「不过,就算体育课说要打桌球,我想我大概也不会参加吧。」
「啊,我懂。这时候会逃到其他地方去。」
安达将手臂往上伸直的同时,表明同意我的说法。她的右手微微颤抖之后,手肘发出「啪叽」的声音,而她也发出「啊呼」的叹息聱。看来她是只要伸直手肘,骨头就会这样出声的体质。这是怎样?
「不过啊,我和岛村的个性在奇怪的地方很合呢。」
安达说出我的姓氏。她应该没注意到,但我会有些不悦。我姓岛村,我对此实在没辙。说到岛村,就是流行服饰品牌「思梦乐」(注:日文中「岛村」与日本服饰品牌「思梦乐」同音)。我总觉得大家都把我当成服饰品牌在叫。如果姓岛崎之类的还比较好一点。
我伸直双腿发呆,此时体育馆里也响起下课钟声。
广播声微微撼动本应无人的空间,肚子深处跟着轻轻颤动。
「打钟了呢。」
「是啊。」
「你慢走。」
安达挥手致意,我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起身,穿上刚才脱掉的外套,重新穿好室内鞋,确认带着钱包之后走向阶梯。走到一半转过头一看,安达伸手想拿手机玩却构不到书包,正打算打消念头恢复原来的姿势。虽然我觉得这种事时常发生,可我还是对她说:「懒惰鬼~乌龟~」她以脚跟敲击地板抗议的声音传入耳中,但我还是很得意地走下楼。
安达手机通讯录里有谁的资料,是我不知道的众多事情之一。我在学校没看过她和除了我以外的人说过话。那当然,因为她几乎不在学校。
最近经常在这里见到她,或许她是为了见我才来的。
意识到这一点,就觉得有点心痒难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