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过来去安达家留宿怎么样」
「……诶」
星期五放学后,双脚和肩膀都有些轻飘飘的,来到车站前,岛村突然这样提议。我呆呆地看着原本打算去的甜甜圈店的招牌,突然到来的话题让我反应慢了半拍。
「留宿?」
「Me too」
我一瞬间开始担心岛村的英语成绩。
「之前都是安达来我家住,偶尔我也去一下你家比较好」
「别,别,不要来」
不要,我的胳膊和手腕摆来摆去。
「其实我还没看过安达的房间呢。呃,应该没有吧」
「嗯,没有,应该没有」
如果有的话,房间里的东西就会暴露出来,我产生了这样的危机感,不过我房间里的东西很少,还不至于有什么东西能成为耻辱,我在惊慌失措之前冷静了下来。
所以就算来了也没什么可做的。没有岛村家里随处可见的用于消磨时间的东西。我在家里的时候总是想着岛村的事,也可以和岛村打电话来打发空闲时间,但岛村若是来了肯定就只会觉得无聊吧。想把这些意见综合在一起,但是却完全不知该怎么说,舌头转不过来。眼睛明明可以转动。
「明天是星期六,安达要打工吗?」
「没有……不,其实,也许有」
如果说没有的话就没有拒绝的理由了,但岛村好像很快意识到这一点。
「看样子是正好」
「真的要来住吗?」
「偶尔去住一下也不错吧」
岛村用食指卷着头发,略微撇开视线。
「我母亲也在哦?」
「我们关系很好,没问题的」
「骗,骗子」
哈哈大笑的岛村好可爱啊,我呆呆地望着她。
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
回到房间后,我把书包悄悄放在床边。为什么现在会感到紧张呢。
放下后,我挺立着环视房间。在自己熟悉的房间里,平时没有需要去在意的地方。
但现在,无论哪里都能吸引眼球。
「岛村,在这个房间」
不是这个房间也没关系。别的房间也可以。但她还是会来。
有没有藏起来比较好的东西,我转来转去东张西望。但因为转得太多了,中途开始有点不舒服。像螃蟹横着走一样笨拙地移动,面向架子看去。
被装饰得灵验显著的饮料罐,岛村看到后会作何感想呢。岛村当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我也有可能被误解成不可思议的人。回旋镖……也许她会认为我是一个很珍惜礼物的人。
之前暑假写的岛村笔记就藏在书架里。不行,笔记本太显眼了。如果被拿出来就麻烦了,所以需要暂时收好。我哗啦哗啦地翻着。笔记本里写满了自己的字,从笔力之强就可以感受到我很拼命。手背还记得那份热情。
打开桌子下面平时不用的抽屉,把笔记本放在最里面。可惜没有钥匙。
我继续在房间里转来转去,明明找不到可以做的事,却又抱着无法解决问题的不安感回到床边。不知不觉,我正坐着开始整理被子的一角。
我也是会打扫房间的,所以这个之后再做,其他的……
岛村邀请我的时候,我觉得她好像什么都没做。
不,看起来很自然,但其实是有在打扫吧……我带着这种淡淡的希望。
以前也问过她几次,现在的岛村会花多少时间想我呢。
我的话……我一直在想她。其他的事几乎都看不见。当然,这个房间也是。
在这个我只想着岛村的房间里,一想到岛村本人会来,我的脸颊就火辣辣的。……诶,真的要来这个家吗?而且,还要住下吗,我抬头看着天花板。
然后,啊,想起来了。
岛村要来留宿的事必须告诉母亲。我正坐着闭上眼睛。
寂静得连耳朵都有些发疼,楼下传来轻微的声响。母亲好像在家。
正坐起身离开地板的时候,仿佛听到了什么东西剥落的声音。
心情很容易把不应该存在的东西传递给人。
幻视、幻听。幻觉。幽灵说不定也是这种东西的集合体。
走下楼梯,靠近传来的脚步声的地方。在没有开灯的走廊里,有她的背影。
「那个」
我叫住她,母亲吃了一惊,上半身颤抖着愣住了。
「什么?」
母亲转身时那不自然的样子,是我所熟悉的困惑感。
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在这开始变暗的走廊里,声音细若蚊蝇。
「明天,岛村要来家里留宿」
母亲睁圆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