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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 如果安达是老师

率先积极地与我说话。

  岛村同学好像很喜欢我。

  被学生喜欢不是什么坏事。她一次都没有叫过我老师,这种就当作是亲近的表现,积极接受吧。安达达,只是将姓氏稍微改变了一下的绰号。最开始这样叫我的确实是岛村同学。我在成为这个班的班主任之后立马就来找我说话的也是岛村同学。再加上她本人平易近人,与其说是学生,更像是在和住在附近的可爱孩子相处。虽然这样当然不好,不过由于她总是来跟我说话,我对岛村同学产生了强烈的亲近感。

  环视了一下学生们已经离去的教室,走向窗户确认是否关好了。孩子们走了之后,教室也如同泄了气一般失去紧张感。在从收容孩子们的任务中解放出来的教室里走着,与自己小学时候的记忆相结合,有种很不可思议的感觉。

  仔细将窗户关好,上锁。在离开之前,面向窗外看去。

  在最近没有下过雨的天空中,今天的云朵也像地毯一样自由地展开。在这午后阳光舒适的季节里,不由得让人想发呆。但是背后传来值日的孩子们来回走动的声音,作为老师还不能休息,便转过身去背对太阳。

  听着孩子们迸发开来的脚步声和笑声。就觉得自己在岁月中不知不觉失去了在走廊上奔跑的心情,但在这些日子里,却慢慢得到了自己脚踏实地前进的感觉。

  当前的生活目标,是努力比孩子们更有精神。

  在家门口拍了拍肩膀,积累的夜晚仿佛在消散。

  每一次呼吸,因疲劳而僵硬的身体都会神奇地随着晃动。我犹豫是否要按门铃,但还不至于累到动不了,所以还是拿出了自己的钥匙。打开门锁,辛苦了,我这样慰劳自己。

  脱下的鞋子想就那样扔着,但还是回过头来将它们摆整齐。蹲下这个动作还挺费力气的。不过想起岛村同学她们蹦蹦跳跳的样子,我的腿也有了活力。

  「妈,我回来了」

  「欢迎回家」

  坐在客厅沙发上的母亲静静地转向我这边。声音和表情都很平淡,如果不习惯的话,就会非常让人难以看出她在想什么。

  「去换衣服吧」

  「嗯」

  母亲合上了手中的杂志,走向与客厅并置的厨房。杂志的封面画着旅游景点青空下崭新的酒店。我母亲虽然喜欢读旅游杂志,但实际却没有去旅游。关于这一点之前我问过她,她说阅读相关内容并规划假想的旅游行程很有趣,但更进一步就另当别论了。实际去了的话也许没有期待中那样好吧。

  这样看来,她是个对梦想的看法有些谨慎的人。

  回到自己房间,如之前所说换上衣服。穿上下摆已经破破烂烂的大象衬衫,摸了摸放在架子上的大象玩偶。事到如今才意识到我好像是个很喜欢大象的人。我当然不讨厌大象,但仔细想想这是源于给我买了大象衬衫和玩偶的人。

  我静静地关上房门,独自在走廊里深深呼了口气。

  小时候父母离婚,从此就是我们母女二人生活。关系还算不错。虽然母亲不能说是擅长与人交往,但我常年以来一直观察她的脸,只凭她的眼神就能知道她想说什么。

  母亲不善言辞,很少露出笑容。然而我能真切感受到母亲的用心,于是现在也在和她一起生活。

  回到客厅,用筷子逐一夹起母亲热好的饭菜。母亲坐在我对面,呆呆地看着我。她那种平静的态度令人提不起精神,对于有些人来说可能会感到痛苦吧。如果没有那件事,我也不知道我们的关系会变成什么样。

  「好吃吗?」

  「嗯」

  「这样啊」

  与丰盛饭菜的味道不同,对话平淡无味。

  想了想该说些什么话题,但却只有平日里工作的事。……工作的话题可以吗。

  「今天在供餐的时候……」

  「嗯」

  对于我抛出的无趣的话题,母亲仍然是面无表情地应对。我一边好奇她在想什么,一边吃着饭断断续续讲述今天发生的事情。如此一来,我也意识到自己并不擅长滔滔不绝的讲话。看来有其母必有其女。

  在听完我说的之后,母亲稍微停顿了一下,说道。

  「应付许多小孩子,很累吧」

  「嗯,有点,被她们充满活力的声音和行动所震撼」

  坐在教室窗户边的孩子,只要我一不留神,就会跑到走廊上去。

  母亲像是想象着没有听过见过的声音和身影,缓缓的摇了摇头。

  「我是没法应付的」

  母亲微微笑着低声否定道。确实,母亲这样的人很快就会受不了。但她似乎不会被孩子们小瞧。母亲看别人的眼神有些尖锐,动不动就像瞪着人一样,更让人觉得她很难相处。

  「你很不喜欢吵闹呢」

  「有人会喜欢吗?」

  会有这样的疑问也是理所当然的。我虽然不讨厌孩子们高涨的情绪,但也不可能和她们一起疯闹。不过孩子们在嘈杂之中也开心地挥舞着手臂,所以,一定会有吧,在吵闹的环境中才有精神的人。

  吃完晚饭,正想去准备洗澡的时候,突然看到的东西让我停下了脚步。那是旅游杂志的封面。被夜晚遗忘的蓝天和酒店。这是在教师生活中不常看到的,给心灵带来片刻阳光的另一个世界的景色。

  我觉得我的心情像是先到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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