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自我厌恶与困境都是敌人,他们只会把这些当成是该打倒的对象。以这种思考方式来看,他们大概也不会自我反省吧。
「你这么问我,难道你曾经想自杀吗?」
「老是遇到一些败类,一堆尚未偿还的债务缠身,对未来感到不安,身边有个愚蠢的搭档,你试着把这些句子念上几次,你就能充分体会我的心情。」
表情讶异的吉吉那,陷入思考中。不久,他直视着我的脸回答。
「最后那个要素,确实是一个令人沮丧的事实,也是我对你这个家伙经常有的想法。」
「这样的同感真是令人开心啊。既然如此,那就求求你行行好,为了我而自我了断吧。」
我抬头仰望夕阳西下,呈现一片暗红色的天空。
虽然我对菈克希讲得头头是道,但死亡的诱惑也会在我的面前一闪而过。
即使与吉薇相爱,与朋友玩得很疯狂,还是有个声音在我内心深处响起。
(你真的爱她吗?你与别人之间真的有密切的关系吗?你明明觉得不论是自己或别人活着或死去,根本都不是那么在乎耶?)冰冷又黑暗的声音总是在我内心低声响起。
「这一连串毫无意义的提问与回答,真正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吉吉那的说话声将我拉回现实。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对于日复一日处于杀人的世界,对于我们所做的工作,你都不会感到厌烦吗?」
吉吉那毫不犹豫地,回答我充满疲惫感的质疑。
「你的问题真是幼稚。我们屠龙族因为尊重认真的对决,只会把交战对手的性命与自己的性命放在刀锋上。」
「你能够说明你的这种思考方式,跟为了快乐而杀人有哪里不同吗?」
吉吉那思考了半晌,把跟长枪同样巨大的屠龙刀涅雷多放到地面上。
「屠龙族也是秉持着尊重自身的骄傲与名誉的法则在战斗,不过那种正当性,是由地方多数决之下所产生的。而且,在我内心确实有享受战斗与交战对手死亡的心情存在,这点我无法否定。」
吉吉那过了一会儿才回答。屠龙族战士罕见地说起剖析自己内心世界的话。吉吉那的银色眼眸转向我。
「不过,战斗本身并没有意义可以追求。战斗这件事若是有意义的话,那就会连结到杀人这种愚蠢的思考之上。」
「吉吉那的逻辑意义不明,果然是全年无休的。我搞不清楚你的话题往哪个方向发展。」
「彼此彼此。」
虽然我对吉吉那说的话感觉有点不协调,但我却无法正确指出他的话哪里有问题。就如两人各自的逻辑般,我们的眼睛各自望着不同的方向。
「来了。」
「是啊。」
声音从我与吉吉那之间,也就是大楼与大楼之间的缝隙响起。光线微暗的空间深处,传来肉球拍打地面的轻快旋律。虽然情报贩子威涅尔觉得无聊而不愿调查,但我们付出一笔不低的金额给他,他还是找出目标的可能移动路线,花这笔钱还是值得的。我与吉吉那都没有看对方,直接做起了准备。
一阵疾风划过黄昏的空气,从我们两人的缝隙间冲出来。那阵风的真正身分,正是我们在追捕的咒式强化猫。
猫细长瞳孔的视线与我交错。那双犹如在嘲弄人类般的眼眸,在下一个瞬间因冲击而晃动。
三色猫的全身都被缠住,也因为奔驰速度过快而重重掉落至地面。它发出猛兽般的叫声,在柏油路上激烈挣扎。
它挥舞着四肢,但纤维只会更紧密地缠住猫的身体。
吉吉那在屠龙刀涅雷多刀尖发动生物变化系第二位阶咒式「蜘蛛丝」之后,它的身体就被蜘蛛网困住了。
透过咒式合成出的多呔、蛋白所构成的蜘蛛丝,是一种复合纤维,不但可以自由伸缩,而且还可以具有高强度的韧性,不易变形。每一单位的强度远远超过钢铁与克维拉纤维。不考虑丝线本身的重量,直径一公厘的强度便足以支撑超过百公斤的质量。
使用伸缩性好的蜘蛛丝,也可以完成饲主的要求——绝对不能伤害到三色猫。
其实最辛苦的部分,在于说服其实很讨厌猫的吉吉那使用这种咒式。
猫依然在挣扎之中,吉吉那居然想用力踩住它,好让它安静下来,这举动相当不妙。
当我准备阻止搭档不经大脑思考的行为时,胸前突然一阵震动。携带型咒信机的声音压过了猫叫声。在我陷入经济危机而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看见咒信机上显示的号码是菈克希的。
「搞什么啊,我现在正在忙大人要做的事……」
「哟,你好,嘉优斯先生。」
面对声音,我说话的口吻不再轻浮。说话者并非菈克希,而是另外一个人。
「你的声音竟然变成电子合成音,没想到你在青春期的变声,也朝着错误的方向在进化呢。」
从话筒的另一端,冒出慢了半拍,像是音响装置共鸣现象般的笑声。对方大概是怕被录音,于是将声音做了双重转换。对方如此小心翼翼的伪装,让我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你真是有趣。」
对方似乎由衷地乐在其中。我思考了半晌,随即回答他:
「再怎么有趣也赢不过你,你这个被城里女孩们讨论的咒式士连续杀人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