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我自己变成怎样都无所谓,但如果能为那女孩做些什么的话……」
「没错,对方的目标只有伊果库而已。」
我们彼此都在说谎。无论是多么知心的朋友,在知道自己有可能会被严刑拷打或残忍杀害之后,都无法坚持要保护对方。
再怎么说,毕竟悠娜的梦想是事不关己的梦想。
正因如此,我们才会讲这些蠢话。用来降低彼此的罪恶感,一种肤浅的骗人伎俩。
事到如今,胖妓女也不可能不说出下定决心要说出口的话了,她像是硬挤出话似地说道:
「悠娜的第一个男人出身于西区。那家伙在一场咒式士的纷争死掉了,不过他留下了一个让悠娜可以避难的场所。悠娜遇到麻烦事的时候,经常会躲到西边兰卡尔街街角的第八废弃大楼。」
我迅速地站了起来。打算跟在吉吉那身后走出门口的我,突然停下了脚步。我脱口说出安慰身后胖女人的话语。
「你也是一个好人哦。」
女人的那张大脸,流露出悔恨的神情。
不过我没打算讽刺她为了生存而编织的悲哀谎言。
可是,我虽然给予了她廉价的温柔,内心却充满着苦涩的荆棘。
我并不想看到那胖妓女脸上的表情,毕竟也只能接受这一切的无奈。我继续在通道上前进。
这里是大楼与大楼间的暗黑角落。
建筑物缝隙间流泻出来的霓虹灯光芒,映照出男人的轮廓。男人以自己的魔杖剑为杖,撑在柏油路面上。他的呼吸急促,肩膀剧烈地上下起伏。
暗巷里的冰冷柏油路上,男人脚边倒卧着四个人。
死者们的胸前、腹部、眼睛与咽喉,被开了许多窟窿。伤口流出的鲜血在柏油路面上汇流,冒出了阵阵热气。
男人的双眼凝视着那几具围绕在自己脚下的尸体。他总觉得死者空虚的眼眸中带着嘲笑与怜悯。
男人很清楚自己以后会有什么下场。
渴望着天空的翅膀飞不上去。他希望与心爱的人共同生活,但这个愿望却被夜风吹散。
男人肩上背着的背包,仿佛化为堕落与背信的指责,沉重地落在他的肩头上。
从街道大楼间仰望的夜空,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
只能看到飞蛾聚集夜空下的白色路灯光芒旁边,挥落身上鳞粉的光景。
路灯前方的大楼彼端,犹如死刑台般倾斜。
厢型车疾驶在夜晚的街道上。差点被车辗过的赌徒,丢出没中奖的赛马券高声痛骂。无论是咒骂声或者街景,全都随着夜风被抛到后方。
「黑道杀手迷恋郊区的妓女,结果抢了组织的钱逃走吗?」坐在副驾驶座的吉吉那低声呢喃。「这戏码无聊又肤浅,感觉随处可见。」
「是啊。」
我一边开车,一边出声同意。隔壁的吉吉那以刀刃般的锐利眼神凝视着我的侧脸。然后他又闭上了眼,移动美女般的唇瓣说话。
「或许是刚才的妓院名称给了他启发,让他误以为自己能像蝴蝶脱蛹而出,在天空中翩翩飞舞,让腐坏的人生重新来过。」
「腐坏的人生啊。」
我又重新阅读起情报贩子威涅尔传给我的伊果库的履历。
伊果库的人生,可说是黑社会攻击型咒式士会过的典型人生。
住在边境,学会异端咒式的青年,无法获得身边那些无知又偏狭的人们认同,怀抱着梦想来到繁华的都市。年轻的咒式使以成为高阶咒式士为目标,但是得不到学院与老师的推荐,也没有做出任何实际成绩,根本没有任何企业或事务所愿意接纳他。即使私底下接受市公所的委托,也不见得有机会往上爬。
结果,他只能进入要求实力的攻击型咒式士世界,而且还是黑社会吸收了他。
只要杀掉敌人就能出人头地,还可以获得金钱和女人,他被这种简单易懂、只靠力量的世界迷惑了。
他并不知道走这条路会有什么理所当然的下场。不,即使内心很清楚,他大概还是会步上这条不归路。
「吉吉那,你有想过让一切重新来过吗?」
我一边让车子左转,一边开口问他。
「我人生的目的很单纯,就是以屠龙族的战士身分进行战斗直到死亡。」吉吉那以若无其事的口吻回答。「只要我人选活着,不对,就算是死了,也只是个屠龙族战士。」
「吉吉那,你那种人生观是以民族认同感为基础,属于一种宿命论的人生。」
不过,那种认为自己人生始终如一的坚定信念,对于我这个人生目标瞹昧的怀疑论者来说,实在非常耀眼,而且令我感到烦躁。
「那你自己呢?虽然说你休学了,但是皇家学院的学籍还保留着吧?你没想过回去当咒式师让国家或企业供养吗?」
吉吉那的视线落向夜晚的街道上,他居然丢出这个问题。难道他回想起拉我来当攻击型咒式士的那段往事吗?
「我没有背叛过谁……」
我的答案非常简单。
「如果想像蝴蝶一样飞翔,沾满鲜血会变成翅膀的沉重负担。事到如今,我不觉得自己有能力偿还所有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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