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呆然地看着这一幕充满压倒性破坏力的美感。
「重灵子壳狱瞋焰霸」无疑是现今的攻击型咒式里,被公认为数一数二最强、最可怕的咒式之一。一旦遭到直接命中,任何物理、咒式的防御都变得毫无意义。要是没有根据咒式往单一方向收缩,我们和巨大的船都会消失殆尽。
因高温离子化的大气,刺痛着我的肌肤。从洞穴里传出支撑不住的墙壁和天花板塌陷的声音。我的全身开始感到剧烈痛楚。
我将马古那斯插在地上还是无法撑起身体。残破不堪的身体倒向地面。
我的鼻尖停顿在地上。接着右腕的断面和腹部一阵燥热。治愈咒式和镇痛咒式开始发挥作用。
抓住右肩的是染上鲜血的五只白皙手指。衔接着手指的是强壮的手腕、肩膀,然后我看见屠龙族的侧脸。吉吉那扶着我,发动治愈咒式。
「要死还早得很。」
被龙爪贯穿的吉吉那全身还流着血。从柱子拔出的屠龙刀倒刺在地板上,他似乎也是勉强站起身的状态。身旁躺着一只被热烧灼的巨大龙左前脚。
吉吉那的严厉视线不是看着我,而是注视着前方妮多沃尔克掉入的巨大洞穴。
屠龙族的战士扶我起身。剧烈的疼痛使我发出怪声。必须要确认妮多沃尔克的生死。吉吉那将我搭上肩膀,我们向前迈进。
「不过,妮多沃尔克原本应该躲得掉直接攻击的。」
面对吉吉那的疑问,我没有回答。
融解金属所产生的热浪摇曳着光影,两人在船内定着。
往前靠近,洞穴周围的猛烈热风正旋卷而上。金属沸腾,液面冒起气泡。妮多沃尔克倒在洞穴的边缘。身旁则是那颗半透明外壳已然破裂的龙宝珠。
妮多沃尔克的胸腔之下,和左手肘以下都空无一物。承受如此高温,断面也已经完全炭化。即便有龙鳞,在核融合的高温直击下不过是螳臂挡车。
炭化的皮肤与鳞片频频剥落。额头受创而失去左眼的美丽脸庞,从大洞中抬头仰望着被夕阳染红的天空。
「……是、汝等赢、了。」
随着沸腾的血液,妮多沃尔克的唇边流露出残字破句。事到如今,我们已经不会为长命龙的生命力感到惊讶了。
「这不是侥幸。」
我感受到她的哀感。
「毕竟是妳对我使用了过多复活咒式,妳才会无法发挥应有的实力。」
龙的脸上挂着苦笑。恐怕牠连右眼的视力都失去了。
吉吉那往前踏了一步,望着倒下的妮多沃尔克。
「妳就算不能完全闪躲,也该多少能避开致命伤的。为何要正面接下咒式?」
吉吉那的声音有些怒气,侧脸满是尊严受创的战士哀容。龙没有回应。只好由我来回答了。
「妮多沃尔克是无法避开,因为她背后有那颗龙宝珠。」
吉吉那的视线投向在地上滚落的龙宝珠。球体内容物从裂缝中溢出,微弱地脉动着。
「原来如此。」
「……那是、我深爱之夫。」
微弱地脉动的龙宝珠。从裂痕中溢出的,是肉色的血管以及巨大的灰色块状物。那是龙的脑、脊髓以及神经系统。属于攻击型的妮多沃尔克,不可能做出那么强力的干涉结界。无论如何都必须要有另一头龙的演算能力与咒力。
妮多沃尔克把亡夫的首级从官署的保管仓中夺回,将脑部以事象演算装置的形式再生。
在死亡至今已过太长时间而开始腐烂的脑中,已经不再寄宿着死者的意识。不过,只是以演算装置的形式再生的话,还是有可能。
吉吉那好几次打算破坏那颗危险的龙宝珠,但妮多沃尔克总是舍身相护。即便沦为演算装置,对妮多沃尔克而言那还足挚爱的丈夫恩尼基鲁德。
官署的沙札兰将黑龙的首级带出,再加上诡异的动作,总算能推测出真相了。
而我则利用了妮多沃尔克的爱情,以此作出她的弱点,放出咒式。
我早预想到,自己闪避掉核融合咒式,让身后的恩尼基鲁德直接受击,妮多沃尔克是绝对做不到的。
为了生存,一切都可以被允许。但还是自觉到自己的想法有多么卑劣,喉咙深处感到一阵苦涩。
妮多沃尔克涣散的瞳孔中,没有一丝对我的责备与后悔。
「……我好想和夫君、一起作战。我尽情地战斗过、也数次受他保护。这样就够了。」
罪恶感让我吐出了个疑问。
「我有一个问题。」我问道。「妳最后已经掌握到我们的所在地。却没在事务所杀害我们,也没有攻击我的吉薇,这是为什么?」
吉吉那也点头。
「……汝在、说什么?」
黑龙露出我从未见过的讶异表情。
「杀死我夫君的、是汝等、俩人吧。」她在凌乱的呼吸声中继续说着。「因恐惧、袭击吾、是人类的自我防卫无可厚非,但这和你所爱的人及城里的、人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吧?」
我跟吉吉那顿时哑口无言。龙说的没错。
动物不会为了血族或身边事物遭到杀害而前去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