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们并肩坐在吧台前,看着延伸到天花板的酒架。架上摆放着各式各样酒瓶,酒名则是从地名、人名或事件来命名。对喜爱杯中物的我和赫洛迪鲁来说,彷佛就像是百花撩乱,色彩缤纷的后花园。
系着领结的老酒保,挺直背脊站立在酒架前方。像斗牛士那般优雅地摇着银筒、量取酒类,调制鸡尾酒。
「不好意思,突然委托你接下工作。」赫洛迪鲁把第六杯红杰达酒喝了一半之后开口说道。「无论如何,猊下突然任性地说要去观光,熟悉当地又信得过的攻击型咒式士,我就只想得到泥一个。」
「别介意啦。对我和伙伴来说,这笔临时收入让我们很感谢。你就别再用那副苦瓜脸说话了。」
「这样子啊。其实,老是摆出一副官僚嘴脸,我自己也觉得累。」
赫洛迪鲁松开领带,表情缓和下来。这样才比较接近我学生时代损友的样子。
「说到这个,你的伙伴吉吉那到哪去了?是顾虑我们吗?」
「现在就不要讨论那个衰神的事了。酒会变难喝的。」
表情诧异的赫洛迪鲁不能了解。那个屠龙族的家具白痴,马上就去挥霍这次的收入了。或许他已经直奔店里标语写着「一天只有二十四小时,但是靠气魄二十五小时营业都可以」的咒式具专卖店——罗路卡屋去了。
我的吉吉那暗杀计划二二七号——握手之后发动雷击咒式,正是使用的好时机。目前为止,我的计划已经编到六五四号了。
「总而言之,光是和吉吉那搭档就会缩短阳寿。跟他搭档的我,已经接近在经营慈善事业了。他那个人啊,不过是个近看魄力十足的大白痴罢了。」
「嘉优斯你还是一点也没变。从学生时代嘴巴就很坏,个性一点都不坦率。」
「攻击型咒式士就是这副德行。」
我举起酒杯。
「吉吉那他是个喜爱生物系与强化系的剑舞士。虽然是在体内合成大分子,拥有超人般的肌力与再生能力,可以让自己肉体产生变化,不过基本上毕竟是在自己体内产生作用,只要挥剑就能了事的前锋。」我摇晃手中的酒杯。「我使用的化学炼成系咒式,如果没看清时机跟场合使用,不只是敌人,连伙伴也会被我杀死。所以我必须经常努力思考,掌握四周的状况。不论是交谈跟思考,都会变成这样。」
赫洛迪鲁顺势接口。
「这样一来,你除了要还得保护猊下之外,还要顾着自己的搭档,辛苦程度等于是两倍。」
「就是说啊。替恶魔擦屁股还比较轻松呢。」我望着赫洛迪鲁。「话说回来,我要向总是面对那个大人物的赫洛迪鲁你,表达由衷的敬意。」
「我们过的都很辛苦。」
我跟赫洛迪鲁同时露出苦笑,把杯子凑到嘴边。
我一时兴起,用左手肘撞了一下老朋友的胸口。赫洛迪鲁嘴里含的酒,从鼻孔喷出,整个人猛烈地呛到了。
「你、在干么?」
「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起了学生时代常做的恶作剧。」
「嘉优斯,你知道传说中的礼仪这个词吗?那好像是真实存在的哦?」
「赫洛迪鲁啊,你不觉得就算这样想也不说出来,这才是真的有礼貌吗?」
赫洛迪鲁听到我要嘴皮子,露出了浅浅的微笑。他从酒保手中接过新的一杯酒,表情突然严肃起来。
「可是啊,你年纪轻轻就成了第十二层级的攻击型咒式士,老实说还真不简单。你到底是去了哪里,又做了些什么,才能变成现在这样?」
「我离开学院之后,一直透过实战锻炼自己。加上有出色的师父与伙伴的帮助。请不要把吉吉那算进去。」
事务所上一任的所长吉欧尔古、史崔特斯。还有库耶萝的笑脸掠过我的脑海,我和着酒喝下肚。
「但还是第十二层级啊。兰巴鲁特化学咒式研究室首屈一指的菁英,现在身手依然没有生锈吧。说不定我也该转换学科,投身实战才对。」
赫洛迪鲁寂寞似地说着,在掌中旋转酒杯。冰块融化的声音响起。
「这么一说,把我赶走的兰巴鲁特那个老头,现在还在苟延残喘吗?」
「两年前我还在学校时,兰巴鲁特教授除了烦恼痛风问题之外,身体还挺硬朗的。」过去的同学睨视着我。「嘉优斯,到现在他还在担心着你呢。他失去了打破他理论的最佳继承人,后来还成了目无法纪的家伙。」
「可是我没办法只当不食人间烟火的学者。把人类只当成像试管一样的工具,这种人是最差劲的人。」
「可是教授他一直对当时的事很后悔。失去之后才知道珍惜,很可悲却又意外地平凡。」
即便如此,过去的事还是让人怀念。虽然我自己中途就离开了,但听见赫洛迪鲁与同学们的出路,或者是他们结婚的消息,就会让我内心深处乡愁满溢。那时和我交往的安缇亚和梅赛拉芙,听说她们也都结婚了。
赫洛迪鲁露出坏心眼的笑脸。
「说到过去的事,当时我们两个分析兰巴鲁特教授的咒印组成式所创造的那两个化学系咒式,你现在还有在用吗?」
「你醉了吗?」
我喝了口酒。
「你知道那违反多少咒式法和条约吗?而且,话说回来,那两个咒式用在实战上也太危险了。
「你说太危险,也就是说你实际试用过,或者至少有进入组成式的阶段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