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我冲出玄关。展现在门外的光景让我哑然了。
黑色的花瓣堆积起来,覆盖着小镇。屋檐上,车上,道路的沟壑中,都攒着花瓣。仿佛世界被虚无覆盖了一般。
「得赶快……」
我正要跑起来,流花抓住了我的肩。
「翼同学,冷静一点。即使这个情报是对的,也得跟大人说一声,一起去。」
「没空做那些啊!」
「日和可能在遇到某种事故的地方,翼同学一个人去同样危险,这点事情稍微想一想就明白吧。」
「别过分了啊!」
我挡开流花的手。
「别一副了不起的样子指挥!总是在讲大道理!」
「我只是在说我的意见而已啊。是你把它认作大道理的啊!」
流花扬起的声音让我吃了一惊,我不由得过度反应,铁了心反驳道:
「本来就是流花的错嘛!要是流花不去看日和的邮件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明明那时是我让她说的,我现在在说什么呢。
与那天在教室里回绝日和的时候一样。我没有一丝一毫成长。
「流花是不会明白的啊!你自己很坚强!没有依靠别人的必要!所以你一个人也没问题!」
「你明白我什么啊。」
「我明白啊!你注意到了吗?流花,你在我面前一次都没有把爱里妹妹称作“我妹妹”!也没有直接叫过她“爱里”!对我跟日和也是一直在作出隔阂!」
流花的眼球颤动了一下。
「你在自己和他人之间拉起一条线!用事情与自己无关、对方是外人来划清界限!这样子保护自己!这让人不爽!让人火大!」
这些话,不该由一直与日和保持距离、弃之不顾的我来说。这是迁怒。
「你是对的啊!我或许很羡慕这样的你!但是!这样子,关键的时候……想要帮助眼前的人的时候,什么都做不到啊……」
流花的身体软下来,她后退了一步。
「或许,是这样呢。就像你说的那样。」
流花的声音在颤抖。
「我没能做好啊……」
仿佛小孩子面对困难的作业一样,流花轻轻说道。
「我害怕与新的母亲、爱里妹妹成为家人。从真正的母亲突然消失的时候开始,我就一直在害怕,会不会再失去重要的东西。我害怕承认爱里妹妹很重要……」
流花在诉说她的恐惧。而且,那是源自她自己弱小的恐惧。
「我讨厌在与人的联系中欢笑、生气,讨厌依赖那份联系。我一直在逃避。我还在自己和爱里妹妹之间画出界线,一直不去深入,不让她深入……结果,一旦她消失、远去我就想挽回,真是自私呢……」
流花深深吸气,又一次正面注视我。
「但是,我想正因为如此,我才会一直看着你跟日和的关系。我觉得,挺可惜。」
「可惜?」
「或许对你们来说,相互的关系就像一直拖后腿的绊脚石一样,但是在我看来,那是联系。我觉得那是一种强韧的纽带。」
联系。这种模糊的话语,不像是流花说出来的。
「所以,我把日和同学一直以来的心事告诉了你。因为我不觉得你们的关系这样下去就好。」
流花攀上了我的帽衫袖子。她的手软弱得能够轻易甩开。
「因为我,日和同学被逼上了绝境。要是连翼同学你都遇到危险……」
流花也一直在爱里妹妹和日和之间苦恼。她或许比我还要烦恼该深入到哪一步、要做什么。
「翼同学也要珍视自己……」
自己。
自己?
自己是什么呢。
随意、粗鲁、迟钝,一不开心就对其他人撒气。空虚的人。那就是我。
「我自己这点事,我还是明白的啊……」
「你不明白。毕竟你一遇到日和同学的事情就直来直去。讲自己和她的回忆就笑眯眯的,知道她在烦恼就咬着嘴唇。好像自己根本无所谓一样……」
「没那回事啊。我只是,要是日和没有在笑着——」
一片花瓣落在积水里。波纹扩散开来,很快消失。
「啊……」
在那之前,到现在,世界改变形状。
一切都归位,被抚平,甚至连疑问、谜题都不知道去哪里了。
「怎么会……」
身体没了气力,膝盖软下来。
「是啊,就是这么回事啊……」
我捏起积水上的花瓣。它在颤抖的手掌中随风摇动,我握紧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