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翼同学,我带你去红苹果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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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坐上出租车,流花就给日和打了电话。
与翼同学会合了,但是迷路走到了很远的地方。要顺便买回去一些想要当作土特产的美味点心,所以要再花一点时间,希望日和等着。
流花在旁边的座位上流畅地编故事,我感觉她好像和迄今为止的她是两个人。与我相遇以来,她对我说的话中有几分是谎言呢。
出租车跑了大概五分钟停了下来。
一下车,写着“峰上综合医院”的大看板就迎接了我。
「那么,我去买当借口用的点心。待会就在这。」
立树坐在出租车的副驾驶上没有下车,把我们送了出来。
走过关着的正门,流花向便门的保安搭话。「忘了东西」「明天必须还回去」一番对话之后,她拿着出入证回到了我身边。
脚步声在夜晚的医院中回响。流花的凉鞋声比我的运动鞋音量更大。
「真能让我们进来啊。」
「因为我是常客。」
「常客?」
流花停下脚步。那里不是护士站也不是诊疗室,是病房。
流花没有敲门就进去了,我困惑着跟在她后面。
「这就是我行动的根本动机。」
病房中心有一张床,上面躺着一名少女。她看上去是小学高年级到初中生的年纪。稚嫩而干净的皮肤微微地在月光下闪耀。
她没有因为我们的动静醒来的迹象。只有枕边的设备淡淡地显示着心跳。
「她是红苹果。真名是,紫紫吹爱里Airi。」
「紫紫吹……」
「她是再婚的母亲带来的孩子。」
与教师和客人说话时她开朗又温柔,与父亲对话时就不干不净。我的生母就是这样的人。
我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她离开了家。我记得,她连那时候都用鲜艳的口红和粉底装饰着自己。
离婚的决定性原因,是母亲花心。这是我后来从旁人口中得知的。
那时候起,我就不再在学校勉强自己笑。或许也是因为我对八面玲珑的母亲怀有反抗心理。即使对方是班里受欢迎的人,我也不再扭曲自己的意见去赞同对方。对讨厌的东西就说讨厌。最开始我也曾因此产生摩擦,但升入初中的时候,我掌握了能让我持有自己的观点、同时不与周围人碰撞,名叫“距离感”的东西。
初中二年级的时候,父亲向我介绍了沙里女士。那时候,我也留意要不过度地亲近、要保持适度的距离感。
但是,沙里女士身后出现女孩子的时候,我困惑了。因为我不懂怎样与既不是大人也不是同学的人保持适度的距离感。
「初、初次见面。我是丝川Itokawa爱里。现在是五年级。我喜欢篮球。请多关照!」
她虽然很紧张,但仍然礼貌地进行了自我介绍。我或许应该对她微笑。但是,我仅仅能回应她一套给大人做的那种自我介绍。
或许是因为第一印象比较冷淡,在那之后,一起外出的时候也好、只有亲属参加的再婚报告兼餐会上也好,爱里都没有积极和我说话。
我上初中三年级的春天,父亲和沙里女士正式再婚,我们也开始与爱里共同生活。
搬家告一段落的时候,父亲看不下去一直十分生疏的我们,向我提议说,带着爱里看一看新定居的城市怎么样。
我没有拒绝的理由便答应下来,但那或许是我们第一次两人一起出门。
「这是你要上的小学。不过,下个月你就是六年级对吧。这样一来只有一年。」
爱里摸着搭在肩上的三股辫,带着些紧张回答道:
「流……姐姐没迟到过?」
这语调让我感觉不对劲。她与我相遇以来应该一直在对我用敬语,而那种语气突然消失了。
「我记忆里没有呢。」
「姐姐好厉害啊。爱里我有时候会睡过头,啊不对,会睡过头呢哈哈。」
听到这,我站住脚看了看爱里的表情。她一副难堪的表情,好像在把没有自信的答题卡给老师看。
「就算我们开始一起生活,你也不用勉强自己叫我姐姐哦。语调也是,和年长的人用敬语更安心吧?」
我听沙里女士说过。她曾经在迷你篮球队里,那里的教练对措辞十分严格,她比周围的孩子更早地学会了敬语。
「你、你不愿意吗?」
「不,我并没有不快。但是,我不太喜欢勉强表现得亲昵。如果只是你想叫姐姐的时候那样叫我,我倒觉得无所谓。」
「但是,妈妈说今天开始就算家人了,要我这样做……」
爱里似乎很抱歉地低下了头。她是那种责任感强、认真的性格吧。对这种女孩来说,母亲的话语很沉重。
「要是吓到了你,我道歉。我没在生气,刚才的那些我也不是打算警告或者说教。」
她仍然抿着嘴,表情没有变化。我感觉连解释都做不好的自己很没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