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为这是不死者最痛苦的死法。他们放着我不管,并不是因为大意。
这是——酷刑。
是借由袭人的痛楚,与不知何时能结束的太阳照射带来的制裁。是无力感,与死亡的足音。
越是离死亡遥远的不死者,恐怕越是承受不了这种刑罚。敌人不在眼前,使我更是无法舍弃最后的希望。身未死而心先死。
喉咙只想解渴,烧伤般的痛楚使我流泪。我拼命吸气,维持意识。
一旦接受死亡,我就完了。我曾经罹患怪病却撑了好几年,明白这个道理。
生前,看到我虚弱地忍受痛楚贪恋生命,医师称之为奇迹。
起初有过的悲怜,曾几何时变成了惊怪。医师、家人与魔术师都以为我活不久,然而,我撑住了。尽管到头来我还是死了,但我直到最后都没有放弃生命。
我斥责险些受挫的心灵,重新鼓起斗志。
所以,我这次也不会放弃。我已经死过一次,死后又奇迹般带着记忆复苏。
这点芝麻小事,这点程度的痛苦与绝望,怎能逼我放弃?
我转动仅有的眼球往上看,拼命瞪视可憎的太阳。
我是死人,是赫洛司·卡门相中的死者之王的容器。光凭这点程度,不足以毁灭我。
我不会惨叫。叫出声音可以忘记疼痛,但会消耗体力。这是生前的我研发出的技术。我只是保持沉默,抵抗焚烧思维、想让我的意识落入黑暗的疼痛。
没有胜算,也没有计策。
我要的是——第二次奇迹。
不知道经过了多久时间。
太阳一点一点上升,照亮我的光芒也一点一点增强。我把这一切清晰地烙印在眼里。
好刺眼,好痛,好可怕。同时——也好美。
我曾经热爱过的早晨、阳光,正在试着把我赶出这个世界。
没办法,我赢不了。
我要消灭了,灵魂要消失了。好痛。我受到日晒的脸孔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了。
光芒太强,我已经看不见太阳了,只觉得所有的一切都像地狱业火笼罩般滚烫。
——我,不想死。
我发出不成声音的惨叫。
就在意识即将溃散沉没的那个瞬间,忽然有人捧起了我的头颅。
起初我以为是我的灵魂升天了。但是,我很快就知道并非如此。
据说受到死灵魔术师污染的灵魂绝对无法上天堂。
溢满视野的光芒得到抑止,第一个映入眼帘的是银白头发。
愣怔的熟悉深紫眼眸进入我的视野。
我启唇说出断断续续的话语:
「!……芊,莉——」
「——!——!——!」
「我听不,见……」
我听不见。我的舌头烧伤了,眼睛还在可说是幸运。
到极限了。我……就快死了。我拥有的负能量已几乎被填满。
如今,我已无法承受任何一点阳光。
在朦胧的意识中,我只能抓住生存的一线希望。
我该怎么做?怎么做才能获救?
该怎么做才最能打动芊莉,打动这个心怀终焉骑士不该有的柔弱,以及慈悲的少女?
我使不出力,无法动弹,连交谈的时间都所剩不多。我能做的行动少之又少。
继而,我在刹那间勉强活动干燥而痛得厉害的舌头,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谢………………谢…………谢…………你…………」
芊莉小心翼翼地捧起我头颅的手确实颤抖了一下。
早就到极限了,死亡已迫在眉睫。然而看到她的反应,我确信我成功了,这才总算放心。
芊莉富同情心,而且聪明。做事果断且能运用惊人的力量,个性倔强,照奈毕拉所说,是个会因为我这个萍水相逢的不死者逝去而受打击的人。
他们……奈毕拉他们应该当场消灭我的。
不应该在盛怒之下处罚我,给我忏悔的时间,而是应该把我毁灭到尸骨无存。
所以,他们才会失去真正——重要的事物。
她只迟疑了一瞬间。我感觉自己飘上半空,有些冰凉的柔顺发丝碰到我的脸颊。
眼睛已经看不见了。我看不见前面,但是,抵在唇上的柔嫩平滑触感绝非幻觉。
肌肤的甜香,瞬间让痛苦与绝望飞到九霄云外。原本动不了的舌头伸出去,品尝她的肌肤。
强烈的快感化作冲击,奔腾飞越我的意识。理应早已枯竭的力量得到些许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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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黑的视野恢复正常,舌头的动作比刚才像样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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