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嗯……似乎——听得懂人话啊。不能以口头下命令就什么都甭谈了。」
「……」
不能以口头……下命令?
我不懂他在说什么。不过我想起在我刚苏醒的时候,我的肉体是以主人的话语为优先采取行动,而不是我的思维。
那样——很不妙,毫无反抗的余地。即使我当时脑袋乱成一片也一瞬间就能理解,那是一种致命的感觉。
曾经听说死灵魔术师能自在操纵活死人。也就是说对主人而言,我与人偶无异。
主人见我保持沉默,不知为何好像很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再次迈步。我也随后跟上。
房间外的走廊,与我记忆中生前住过的宅第没什么差别。只是,可能是因为完全没有灯光,有种莫名的压迫感。
坦白讲,我不明白现在是什么状况。他为什么要让我复活,这里又是哪里,他打算要我做什么?总不可能只是想帮我从痛苦中解脱吧。
不过,只有一件事我很清楚。
我现在该做的既不是向主人提问,也不是逃走,而是掌握状况。
所幸,我唯一在行的事情就是思考。生前我卧病在床一边痛苦呻吟一边抵抗死亡时,唯一能做的就只有思考。尽管我现在的状况与那时相差无几,但至少现在不觉得痛苦,应该比那时候好多了。
我就这样跟着主人走了几分钟,步下石阶,来到一间地下室。
主人打开金属大门,走进室内。里面是一个宽敞得不像地下室的房间。
这是个没有灯光的房间。看到整齐排列的石台,我差点没叫出声,在最后一刻吞了回去。
躺在等间隔排列的石台上的——是尸体。
不过,跟我不同,他们凝然不动。
我这是头一次看到尸体。但不知为何我只觉得惊讶,并不觉得恐怖。
「在接到我的命令之前,你就在这房间待命。」
主人从口中呼出一团白烟后,对我投以冰冷的眼神,简短地下了命令。
门关上了,主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等足音完全消失后过了半晌,我才开始采取行动。
我第一件做的事,是确认身体的动作。
我大幅伸展手臂,单脚站立把腿晃动看看。
长年折磨我的痛苦消失得毫无痕迹。无论是挥动手臂、摆动脑袋、挺直背脊还是轻轻蹦跳,都舒服得令我不敢置信。简直像作梦一样。
我差点笑出来,但没发出声音,只是窃笑。这里是地下室,我想就算稍微吵闹一下,主人也不会回来,但毕竟我对状况还一无所知,小心为上。
主人似乎将我留在一个像是停尸间的房间。不,与其说是停尸间——或许该说是死灵魔术师的材料库吧。平台上放着大约五具人类尸体,如假包换。年龄从十五岁上下到三十几岁都有,性别以男性为多。他们服装整齐,乍看之下没有严重损伤,但面容毫无生气。
起初我进房间时吓了一跳,但时间一久就习惯了。生前的我早已一只脚踏进棺材,实际上(恐怕)也真的死了一次。我甚至不禁无聊地想,说不定这当中有几具将来会变成我的同事呢。
停尸间构造简约,只有一扇门,家具除了安放尸体的平台外,就只有设置于墙边的大柜子。周围墙壁似乎是以石材砌成,轻轻敲打会得到坚硬的触感。
我一边心想「看来论居住性是我以前的房间为上」,一边打算来翻柜子。
我需要更多线索。
我谨慎地打开抽屉。抽屉没上锁。
看来魔术师赫洛司想都没想过这个房间里的死者会自己动起来。
「…………」
我得意洋洋地打开第一个抽屉,里面是空的。第二个与第三个也都是空的;第四个里面放了一些来路不明的兽牙般的物体,但无法帮助我解释现况。第五个也是空的;第六个里面有大约一打装了液体的瓶子;第七个也是空的。我失望地打开最后一个抽屉,看到里面的东西,不禁睁大双眼。
「原来藏了这么个好东西啊……」
我忍不住出声说道,沙哑的声音回荡在死者安静的房间。
这让我想起我好久没发出声音了。而且即使发出声音,也一样不会痛。
不会痛真是太美好了。我怀着想哼歌的心情,拿出找到的东西。
放在最后一个抽屉里的……是一面四方形的镜子。
我用衣服擦掉表面脏污,揽镜自照。
镜中的人影一如记忆中的自己——有着线条纤细的容貌、消瘦的脸颊与凹陷的眼窝。跟父母兄弟完全不像的掉色白发活像个老人,但这是天生的。还记得医生判断我的生命力似乎极低。实际上我也真的死了,所以那个医生搞不好是位名医。只有发型经过整理,与记忆中的一头乱发不一样。
大概是在我死后帮我整理得好看一点了,真是感激不尽。
我看着镜子沉浸在感伤中一会儿,但最后谨慎地把镜子放回抽屉。
这下我知道我还是我了。很可惜没能找到其他有用的东西,不过目前这样就够了。
我绕一圈把停尸间检查一遍,最后走向这个房间唯一的门。
主人离开房间时并未上锁。我有侧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