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sp;子弹划破月夜,留下枪声后消失在远方。在这种程度的距离下,我打不中——我自己最明白这件事。
射击技术「别脚」的我,有效射程大约五公尺。距离这么远当然打不中。
在我第二次瞄准好之前,砍刀挥下第一刀。都是因为我对没射中的那一发有遗憾。我一边后退一边闪躲不断大动作挥舞的砍刀。
二、三、四、五。
躲过水平砍来的第六次斩击时,我失去平衡,往后退的左脚一瞬间踩空。
在没有安全围篱的屋顶上,一只脚踩在边缘。
对方大概认定这是大好机会,伸长了左手臂,朝我的咽喉刺出第七刀。我向前压低重心,缩起身子闪过。当身体倒下的同时,将枪口直指向对方的脸。
我的射击总是在这个距离。
让性命暴露在危险之中,缩短与对方的距离。
对方大概也没想过这正是我的有效射程。我并非露出破绽,而是引诱他进入射程。
轻轻扣下扳机。这一瞬间,枪身受到冲击。
对方空着的右手将枪身往正上方架开,子弹再度错失目标。剩余弹数零〈Zero〉。明白这一点的砍刀男压在倒地的我身上,因为已经没有其他应该留意的武器了。
我仰躺在屋顶边缘,男人将身体重心沉沉地压在我的下腹部,将我制服。
月光营造出阴影,我无法看清他的表情。
他用右手按住我的咽喉,左手高举起砍刀,碎念着什么。
对了,刚才折野解释过,是在祈祷吧。
真是蠢毙了。
什么灵魂,人马上就会利用死者来自顾自地感伤。
真让人不爽。
明明只是死去,擅自拿来做些什么?
男人由于举起砍刀,重心微微浮起。
面对手无寸铁的我有所松懈,再加上他对神祈祷的懦弱同情心产生了破绽。
我配合他高举砍刀的动作,使劲挺起腰部。
使劲把他的身体往上顶,想顺势将他朝屋顶外侧抛出。
「!」
当然,他为了支撑倾倒的身体,必须放开按住我喉咙的右手,撑向地面。支撑住倒下的身躯,右膝跪地取回平衡。
对方原本压住我身上的双腿离开了,我立刻往右侧翻滚,脱离劣势,之后挺起身体与敌人面对面。
对方虽然对逃出绝境的我感到讶异,仍以绝不会放过我的眼神盯着我。
但他误会了,绝不会放过对方的是我。
屋顶边缘——在五十公尺左右的高处,从千钧一发的危机中脱身,将状况恢复成对等后,该做的第一件事不是逃命。
我的选项是战斗。
现在背对屋顶外侧的不是我,是这家伙。
我的子弹只剩一发,还有夺取性命的手段。
不是还剩下我的命可以用吗?
要夺取别人的性命,只要有自己的生命就非常足够了。
我朝着压低身子的对方踏出一步。只管紧紧握住对方拿着砍刀的左手手腕,一蹬屋顶的水泥地面。
我的身体压向男人,两人一同坠落。
男人大声嚷嚷着什么,因此我平静地告诉他:
「神啊,请赐予他们安息。」
我笑着告诉他。
◇
眩目的光芒让我睁开眼睛。
月夜中的自由落体,在仅仅数秒后伴随着剧烈的冲击告终。我在邻接大楼九楼的立体停车场的最上层恢复意识。
啊,我摔到这里了啊。
抬头一看,刚才——不知道隔了多久——生死搏斗的屋顶就在头顶。
「啊,醒了。」
转头看向声音来源,是伸缩材质的上衣染满敌人鲜血的米菈。
「嗨,米菈。结束了吗?」
「都结束了喔~~加上他应该就是全部了。」
米菈说着,指向在我身旁一动也不动的砍刀男。
「骧一学长,你八成是从那边跳下来的吧?因为子弹用完了,一定是这样吧?」
折野在米菈的反方向双手抱胸俯视着我,有些不悦地说道。
自己的行动被他说中让我不太开心,我默默站起身。
「这是自杀,请别这么做。」
「不是啦!我知道这里有一座停车场,我也知道只要全力一跳,就能抵达这里的屋顶。你以为这里是哪里啊?这里是外区喔,和我家后院没两样。」
「问题不在骧一学长对地形有多熟悉。无论你有多了解地形,我责备的是你选择从将近十公尺的高处跳下来。就算『想寻死』也要有分寸,虽然今天是『想跳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