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到教室,业已就座的春日眼珠一转,抬眼看我。
“从今以后就要正常营运了,放学后直接到社团教室去吧。”
是是是。
我放下书包,回头就问:
“我说春日啊。”
“怎样?”
“你为什么会来北高啊?”
大概是觉得很突然吧,她像头在绿洲水塘边撞见水牛群的鳄鱼,凝视了我好几秒才说:
“直觉啦。虽说上私立高中也不错,只是我觉得这里也许至少会有一个有趣的社团,所以才来的。”
是喔。
“你在偷笑什么啊?好啦,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因为这里的确没那种社团,所以你想取笑我的直觉,没错吧?”
才没有。其实你心目中的有趣社团根本不存在吧?大剌剌举着“我们就是那么好玩”广告牌的超肤浅社团里头,想必不会有你看得上的瑰宝。
“这好啦。我也是会期待学校里会不会有哪个社团外表平凡,事实上却是私底下成立的秘密组织。唉,到最后还是没有就是了。啊,秘密要用平假名来发音喔,秘~密。”
春日发出娃娃音。我看着她的表情和唇形,点了点头。
你的愿望都实现了呢,春日。你所打造的秘密组织已在这所高中扎根,怎么吹怎么推都能屹立不摇,即便哪个未来人或外星生命体想来闹场,也撼不了半分半毫。
春日瞪了我一会儿,接着整颗头趴上在桌面交叉的手,长叹一声吟起诗来:
“币帛末带因羁旅,红叶满山持献神。”(注:‘百人一首’第24首,作者是管原道真)
先别管诗意了,我只确定这不是春天的和歌。
放学后。
“嗨啊。”
我打开社团教室门,迎接我的是扫除值日生春日外的其它老面孔。
朝比奈学姐已换上女侍装,长门在房间一角负责读书,古泉在老位置盯着象棋棋面。
长门连头也没拾,古泉只用视线代替招呼,而朝比奈学姐则难得地背对着我,独倚窗边。
仔细一看——
“唉……”
她一边替泰水送来的花换水,一边叹息。
我好不容易盼到她回过头来,只见她说:
“她真的好~可爱的说……太可惜了。还真的把我当前辈看呢……”
我这才发现,我虽称她为学姐,心里却没这么想过,也许是她看起来此我小的缘故吧。不过这样也好,朝比奈学姐就是朝此奈学姐,让实际年龄永远成谜吧。
“结果是国中生啊……难怪好像个小妹妹。”
也就是说,朝比奈学姐认识的泰水就是春日解释的那样吧。
“好想再和她聊聊喔~”
看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遥望窗外的朝比奈学姐,一个念头忽然窜起。
若是让现在这位朝比奈学姐多知道一点内幕,会不会让朝比奈(大)做出其它选择?朝比奈(小)现阶段几乎一无所知,如果将和我一再见面的朝比奈(大)跟藤原那档子事全盘告诉她,可能就足以影响未来,至少朝比奈(大)的行为应该会稍微不同吧……?
歪脑筋还没动完,朝比奈学姐已踏莲步而来。
“这是她忘在社团教室里的。”
我接过学姐递来的东西。不须特别观察,一眼就看得出那事泰水那令人印象深刻、类似微笑标志的发夹。
这是她单纯忘了拿,还是刻意留下的呢?
朝比奈学姐指尖轻抚泰水带来的兰花花瓣。
“会不会从此都没机会见到她了啊,明年我就……”
学姐没说完就抿住了嘴,而我当然不会不明白她的意思。
再这么下去,三年级的她明年就会毕业,不再踏进这里。这么说来,会牵涉到未来人的事将在这一年间结束吗?所以才和其它人不同,高我一个学年。
算了,想了也是白想。
怎样都好啦,未来事有未来人操心就够了。我是这个时代的人,和过去未来无关。只要是现在能做的,我说什么都会去做,十年、二十年后的事,就交给那时的我搞定。虽不怎么值得拿来说嘴,但我相信未来的我和现在差不了多少,有什么苦水就向他吐吧。那个时代的我应该也只会做些该做的事,其余不打紧的一概不碰吧。正确与否自然有未来的我会判断,人生不就是这样吗?不过这大概不是高中生该想的事。
就在我为自己的达观窃喜时——
“抱歉我来晚了——!”
春日挂着只会让人冷汗直流的老字号笑脸冲了进来。
再怎么看,那张连盛夏中的向日葵都会照过来的高热量闪耀笑容,都绝对是在打扫中途发奇想的产物。
春日无视不禁退身的我前往团长席,却在途中下脚步,窥探我手边。
“咦?”
她刷地一声抽走发夹,凝神打量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