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血色的唇闭上十数秒后终于再次蠕动。
“我不能靠自己的意识治疗自己,这必须让资讯统合思念体决定。”
又是你家的痴呆大老板啊?不如请对方直接降临到我面前,让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怎么样?
“不可能。资讯统合思念体——”
长门的眼皮再降了约莫一公厘。
“无法直接与有机生命体接触……所以才制造了我……”
飘飘然摇晃的鸡窝头又摔到枕上。
“喂,没事吧?”
“没事。”
我再次确信这绝非普通的发烧,即便是全球名医组成的梦幻团队,也解析不出侵袭长门的究竞为何。
那是种天盖领域那般太空惊悚剧角色所施展的信息攻击,只要让长门过载,就能封住她万能的外星魔法。
“和九曜谈谈会有用吗?”
这是唯一可走的路。倘若长门是统合思念体的发言人,那么九曜就是天盖领域那帮子的特务。透过佐佐木和橘京子,我明白九曜也是个能够沟通的对手。尽管她层次低得远不及长门,至少说的是日文,应该听得懂人话。
“对话……”
长门吐出了如呼气般轻薄的话语。
“对话并不简单。现在的我能力尚不足以和对有机生命体联系装置对话,我的语言沟通能力并不好。”
这点我早就知道了,但事到如今,我和春日都不能没有你这份木讷啊。
“如果……”
长门有如啃咬着无形的苦衷,面无表情地说:
“如果我这个个体被赋予了社交机能——”
无论怎么在她白皙的脸庞上切割,得到的表情都只是趋近无限小的“无”。
“就有可能得到像朝仓凉子那样的工具,所以我才会是现在的我。我无法抗拒既定的程序,直到活动停止之前……我都会……保持这样……”
眼皮降下三公厘的双眸凝视着无机的天花板。
我将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假如长门和朝仓的性格对调了,会发生什么事呢?寡言孤僻的书虫班长,热心助人笑容可掬的文艺社唯一社员——摆明是投错胎了嘛!
不不,在亲眼见到之前我绝对无法想象。我可没被长门用匕首捅过,也没在那种状况下被朝仓搭救呢,而我也打从心底庆幸那个是朝仓、这个是长门且深信不疑。抱歉了,朝仓,拜托你乖乖待在加拿大终其一生吧,我有长门就够了。光是有长门、春日和朝比奈学姐等三妹相伴,我的幸福指数就要爆表了啊!
“长门,告诉我。”
我屈膝蹲下,将嘴凑近长门那张挂着杂乱浏海的脸。
“告诉我该怎么做。喔不,告诉我要怎么让你恢复原状。”
“…………”
答复迟迟未果。
隔了一段时间后长门将视线转向我,而我恭候多时的回复却只是短短的——
“没办法。”
“什么没办法?难道你……”
当我倾身向前时……
“喂!阿虚,你想对有希做什么!”
在学生水手服外罩上围裙的春日,握着汤杓叉着腰,两眼拉成等腰三角形地对我怒目相视。
“还不快来帮忙?古泉都去跑腿了,你也该找点事来做,更何况你是最该卖力工作的人。身为杂役的你就该扛下所有肉体劳动,还不快去摆碗盘洗筷子,别让自己闲着!快给我过来!”
春日抓猫似的掐着我的后颈,当作防灾沙包般一路拖进厨房。
帮就帮,你就尽管吩咐吧。只要长门能痊愈,不管什么菜都包在我身上。对了,若真能治好长门,关键或许就是此时此地也说不定。说不定只要看到春日特制的滋补强身怪异料理,外星生命体就会吓得脸色发青、鞋也不穿地落荒而逃。不过,那也得难吃到一种极致才行。
然而事实上春日做的菜美味到让我不自觉地感激涕零,嘴也无法拒绝,真的是无话可说。生我养我的母亲大人啊,儿子实在对不起您,因为就连春日做的简餐都胜过您整桌饭菜啊。
虽然无法想象那家伙生儿育女的情形,不过春日最直系的子孙应该不会有味觉障碍的毛病吧。
春日站在系统厨房里,将噗咕作响的陶锅交给朝比奈学姐掌控火候后,直接朝水龙头对嘴喝了点水,做为告一段落的喘息。
“总算是安心多了。我作梦都没想到有希会请病假,还以为是什么重感冒,害我担心得要命。幸好烧得不太严重,吃点好消化的东西再睡个觉就够了吧。”
“看来不需要上医院了呢。”
古泉流畅地搭上腔。除了春日,所有人都晓得人类的医生对长门根本不管用,但闭口不提反倒有些不自然。
“我跟一个医生很熟,要是有个万一,我可以向他讨点特效药喔。”
春日擦擦唇角说:
“药只是吃安心的啦,要治好就非得靠气魄不可。”
她又开始高谈阔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