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就看到背靠着走廊墙壁等待的长门。犹如黑色弹珠的眼睛转向我,又落在地面。
“我们走吧。”
轻轻点了点头,长门回复背后灵状态,乖巧地跟在我身后.
!!这到底是怎么同事?
我像只虎甲虫(注:学名是Cicindelajaponica,属鞘翅目,虎甲科。有“引路虫”之称)走在保持沉默的长门前头,快步走向公车总站。
之后在咖啡厅的那一幕,是大家再熟悉不过的光景。摊开寒假之旅日程表的春日高谈阔论,成了点头机器的古泉应付自如.朝比奈学姊捧着大吉岭红茶的杯子小口啜饮,我的神情怅然若失,长门则是自始自终都扮演着沉默且没被征询意见的聆听者。
帐单最后是各付各的,今天的SOS团课外活动到此结束。一回到家,等着我的是!!
“啊,阿虚!你回来得正好。你的电话!”
妹妹一手拿着电话子机,另一手抱着三味线对我笑着。我将电话和三味线都接收过来,进入房间。
不出找所料,这通电话是中河打来的。
“这真的很难以启齿……”
先跟大家说一声,这通电话是在医院的公用电话打的。中河的声音里的确有着如他所说的难以启齿之感。
“能不能请你帮我转告,我想取消结婚的约定呢?”
听起来很像是苦于债台高筑的中小企业社长想延后付款的声音。
“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我的则听起来像是心情很差的债权人,面对束手无策的经营者的声音。
“你单方面描绘的两人世界美梦,不过一天就打算放弃了吗?那你这半年来的单相思算什么?和长门近距离会面后。你就变心了?你今天若没给我个好理由,休想我会帮你传话。”
“对不起。我自己也不太明白……”
中河的道歉似乎是发自内心──
“她赶来医院看我,我非常开心,也非常感动.但是,当时的长门同学并没有以前的光圈和灵气。她就像是随处可见的普通女孩子。不,是怎么看都很普通的女孩子。为何会变成这样,我也觉得很不可思议。”
我在脑中勾勒出了长门认为人生无常、世事难料的表情。
“阿虚,在那之后我不断的思考.最后终于得出一个结论.我过去对长门同学一见钟情,但现在对她已经没有爱慕之意。这就表示,当初是我会错意表错情了。”
会错什么意、表错什么情?
“就是我弄错了,那并不是一见钟情。冷静想想,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一见钟情。我却一直误以为那就是爱。”
喔。那你之前声称看到长门背后的光晕、天使的光环、落雷的冲击,那些又是什么?你一看到长门就全身动弹不得的奇妙现象,又怎么解释?
“我也不知道。”
中河的口气委曲求全得像是被要求预测百年后的本日天气的气象预测员。
“我完全没有头绪。唯一可能的解释,就是一切都是我的错觉……”
“是这样吗?”
虽然我口气很差,但我没有责怪中河的意思。事实上,我没有很惊讶.因为事情并未出乎我意料之外。一开始听到中河的妄想时,我就猜到是这么一回事了.
“我明白了.中河.我会转告长门的。我相信她不会太难过。因为她本来就没把你放在心上。一下子就会把你给忘了.”
从听筒中传来松了一口气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