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行为,应该就是解决这个事态的最后动作。绝对不能在最后关头搞砸。
我屏气凝神,只见那家伙放下手,突然朝这边看过来。我以为她发现我们躲在暗处偷看,原来只是单纯的四处张望。
「你放心,她没有发现我们。现在的她是重生后的她。时空震荡……世界的改变已经结束。阿虚,轮到我们上场了。」
朝比奈(大)以紧绷又严肃的语气向我发出信号。
我从黑暗中钻了出来,朝着校门走去。根本用不着慌,因为对方根本不会落跑。不出所料,「那家伙」即使注意到暴露于街灯下的我,还是整个人呆立在校门前。唯一有变化的只有她脸上的表情。当我察觉到那张脸上的惊讶之情时,一股忧郁的情绪不经意的浮现。
「嗨。」
我出声叫唤,像是遇见许久不见的好友一样走向她。
「是我,又见面了。」
其实我从朝比奈(大)的口气就隐约感觉到了。在我认识的人中,除了春日以外,只有一个人会让她如此不安。你们也想一想吧。十八日之后,SOS团全体成员都失去了奇怪的秘密档案。可是,性格并没有改变。其中只有一人,行动、表情和态度和之前完全不同。
蒙蒙夜色中,身穿北高制服的娇小身影不知所措地杵立着。似乎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来到这里,像个刚睡醒的梦游症患者似的看着周遭——
「长门。」
我说道。
「是你干的好事吧。」
她戴着眼镜,是那个长门。十八日以后,文艺社唯一的社员长门有希,不是外星人也不是其他什么牛鬼蛇神,单单只是个畏首畏尾的爱书人。
眼镜长门又露出了更惊骇的表情,仿佛摸不着头脑似的。
「……为什么…你…你会在这里?」
「我才要问你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散步。」
长门嗫嚅地道。睁大眼睛直盯着我看的少女脸上,眼镜正映照出街灯的光芒。我看着这样的她,不禁心想: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长门。
这家伙只是累了。成天被春日的心血来潮耍得团团转,又要忙着保护我,搞不好还得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暗中活跃——她会因此而累积过多的疲劳也是在所难免。
刚才在长门的屋子里,三年前的长门是这么跟我们说的:
「囤积在我记忆空间里的错误档案集结,成为BUG封包的板机引发异常动作。可以预料这是无法避免的现象。我一定会在三年后的十二月十八日再度构筑世界。」
她淡淡地接下去说:
「没有应对的方法。因为我不明白那个错误是如何产生的。」
我明白。
我明白长门自己也无法理解的异常动作导火线为何,也明白她不断囤积的错误档案为何。
那应该就是基本的渴望。即使是透过程式才能动作的人工智慧,即使是根本没装设那种回路的机器人,经年累月之后,自然就会拥有那种渴望,你是不会懂的,但是我懂,春日大概也懂。
我肆无忌惮地观察长门那张困惑不已的脸。可是文艺社的梦幻女子社员,只是更局促不安地站着。看到她这副异常窘迫的模样,我在心中不断呐喊:——长门!这就是所谓的感情!
就因为没有七情六欲是你的基本规格,所以反动才会更大。你偶尔也会很想要大吼大叫,想要发火狂飙,想对某人破口大骂;你这个死丫头!老娘不理你了!是吧?不,不管这家伙有没有这么想,那都是很合情合理的行为,所以,她的行为是可以被原谅的。毕竟我也有责任,我太过依赖,习惯什么事都仰赖长门。我总是认为任何事都有长门帮忙,然后就不动脑了,真是蠢货一个。而且是比春日还恶劣的蠢货。我没有说别人的权利。
因此,长门——这家伙才会兴起改变世界的怪念头。
这是设计不良的BUG?抑或是执行程式产生的错误?
你很烦耶,才不是那种东西。
这是长门的愿望。长门希望的,是像这样的普通世界。
只留下我的记忆,然后将我以外的人,包括自己,全部都改变了。
困扰了我好几天的这个疑问,现在终于想通了。
——为什么只有我维持原样?
答案很简单,因为这家伙要交由我自行选择。
是改变的世界好,还是原来的世界好?在她编好的剧本里,选择权是在我。
「可恶。」
选个屁呀!我是没得挑好不好!
假如我只想要SOS团,那倒是不用回到原来的世界也可以重起炉灶。春日和古泉虽然念别所高中,但是不同校在组团上并不构成障碍。当作是校外活动就好了。这个神秘社团,照样可以在以前常去的那家咖啡厅聚会呀。在那里,春日还是尽说些异想天开的话,古泉只会不停陪笑脸,朝比奈则是狼狈不堪,至于我可能会臭着一张脸注视远方——这样的情景立刻浮现在我眼前。而待在那里的长门可能仍旧情绪不安吧,当然还是会静静地看自己的书。不过——
那已不是我所熟知的SOS团。长门不是外星人,朝比奈也不是未来人,古泉也只是普通人,春日也没有不可思议的力量。那只会是个合乎常理、社员感情融洽的单纯社团。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