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四天前-4 days ago

望,将我杀死了。』

  没有,不是这样的。我当时也是想救你的……

  ◆◆◆

  我感到极度疲倦,但即使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闭上眼睛,还是无法入眠。杰米扬坠落时的那双眼睛,一直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亚尔谬在对面大喊杀人犯的声音,以及沙夏盯著我看的翠绿色眼眸也纠缠著我。

  深夜时,内线电话响了,是贾恩卡打来的。他的声音听起来也很疲惫。

  「我的房间出大事了,你能来帮我一下吗?」

  虽然觉得跟他扯上关系也很麻烦,但我还是离开了房间。我转身看去,有种感觉告诉我,乔爱尔的亡灵一定就在那里。

  我走进他的房间一看,这里的确出了大事,乱得简直就像被暴风袭卷过一样。破裂的酒瓶散发出强烈酒气,还有一名倒在床上、睡得不省人事的少女——是沙夏。

  据贾恩卡所说,杰米扬出事后没多久,沙夏就跑来他的房间。当时他正在喝酒,沙夏便怒骂道:「才刚发生完那种事,你怎么还能喝得下酒!」我并非不懂贾恩卡只能喝酒麻痹自己的心情,不过如果当时在现场的人是我,可能也会跟沙夏一样把他痛骂一顿。

  暴风雨就是在那个时候来袭的。沙夏把贾恩卡房间里的所有东西通通摔了一遍,酒瓶也没放过,总之就是大闹了一番。沙夏抢走贾恩卡手上的啤酒杯,喊了一些他听不懂的话——大概是母国语言吧,接著一口气灌完杯中的酒。

  然后就是现在这幅情景。

  而我沦落到要帮他打扫房间的地步。

  「这家伙以为是你杀了杰米扬。我很明确地跟他说了,不是你杀的,那真的是一个意外。」

  贾恩卡的话语中,隐隐带著谢罪的意思。他有跟沙夏说明清楚自然很好,但她毕竟喝了酒,可能起床后就会忘得一乾二净;就算记得,会不会就此相信也很难说。

  这个年纪的孩子,不会轻易相信大人说的话。因为他们觉得,大人都会为了自己方便而随意变更说词。然而,在这点上小孩也一样,他们为了自己的方便会扭曲事实。如果我在沙夏眼中是敌人,那么他会相信的就只有亚尔谬,而不是贾恩卡跟我。

  「昨天……他也怀疑过你。」

  贾恩卡收拾著酒瓶碎片,一边说道。我一起收拾著满地狼藉,并催促他继续说下去。

  「他跑来找我,问能不能更换培育者,似乎想让你远离玛侬。我回他不行,结果他反问我『就算培育者是杀人犯也不能换吗?』。我理智上知道他指的是你,但还是有种……杀人犯是在说我的感觉,当下没能马上回答他,所以才会让他更加怀疑你吧。这说不定是我的错。」

  贾恩卡看起来相当疲惫不堪。我也很疲倦,不过,他刚刚说的那句话让我有点在意。

  「你为什么会觉得,她说的杀人犯是你……?」

  「……你不觉得小孩很恐怖吗?」

  这番对话简直牛头不对马嘴,不过看来跟酒没有关系。他说话时虽然带著一股酒味,但意识依然很清晰。

  「我实在搞不懂你。为什么你能努力到那种地步?你明明很清楚那些孩子是怎么说你的吧?如果我是你,当时可能会对他说『要跳就跳,随便你』。」

  「……我当时其实没想那么多,所以我不是决定要努力才那么做的。」

  要是我最后有救下杰米扬,现在能说的话就更多了吧。但他已经死了,我总不能把自己当时的行动拿出来说嘴。我现在满脑子都在想,那时有没有其他更好的处理方式?

  贾恩卡没有看我。我看著他的神情,突然想到一件事,于是开口问道:

  「你……是不是很怕小孩子?」

  他抬起脸,一脸茫然地说:「是啊。」那是叹息般的语气。我试著回想,他在我醒来的第一天也说过,照顾大人要比照顾小孩来得轻松多了。

  「……这已经是将近十年前的事了,我的妈妈当时被杀了。」

  酒瓶碎片从我的指尖掉落。贾恩卡继续说:

  「凶手是个十二岁的小孩。他改造空气枪,拿来射杀我妈妈。没有任何理由,他只是想试试看就动手了。我无法原谅他,那家伙明明做了这种事情,结果只是在少年感化院待几年就出来了。所以当时我吼著说要以牙还牙,也要杀了他的家人。那家伙都做过了,我有什么不能做的。

  可是,我跟那家伙的身分不同。当时我已经十八岁了,必须接受成年人的法律制裁。所以即便做相同的事,罪行的轻重也不会一样。从那时开始,我就不能接受他们的存在了。不仅是那家伙,也包括所有小孩本身。

  我在那之后踏上了歪路,开始协助一些黑手党。我做的工作是人口贩卖,主要是仲介卖春。其中不光只有一些年纪小的女孩,也有少年。当小孩受到残酷对待时,我就会感到很平静。」

  ……原来如此。所以他才会那么说啊——小孩才是真正的怪物。

  「我会幻想自己动手杀了小孩。跟那家伙一样,用空气枪打死他们。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所以我觉得沙夏的话就像说中了我的欲望。」

  我往旁边看去,沙夏睡得很熟,白皙纤细的手臂露在外头,身体还没有成熟到像大人那样。寄宿在她那具身体内部的,会是什么东西呢?

  我试著想像贾恩卡心中的黑暗,但还是捉摸不到。在他眼中,所有被爱的孩子们都看起来很可恨吧。不过,他是不是也对自己的复仇心抱持疑问呢?若非如此,他根本就不会感到后悔。我知道他其实很懊悔。

  「既然都到了要借酒浇愁、不停痛骂自己的程度,不如乾脆别做了怎么样……离开道其奥,放弃自己如今在做的事,放弃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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