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要求我说明,我也无从回答,我并不明白玛侬为什么要这么做。尽管如此,我不觉得玛侬是为了自己才弄伤手腕。
说明、理由、意义——我跟玛侬之间,没有那种能够明确解释的东西;然而与此同时,我有「某种感觉」能够瞭解她。这种东西要教我如何解释?
她想靠近萤幕观看,我却切掉了电源。
「为什么不让我看?不是应该要看吗?」
「我还没筛选资料。而且现在应该还在上课时间吧?之后才是谘商时间。」
「我跷掉了。你会生我的气吗?」
我还是觉得,她抿嘴笑起来的模样真的很恐怖。明明换成玛侬露出一样的表情就很可爱,为什么会有这种差异呢?不知道其他人看起来是不是一样。
我不经意地看到她鞋子上沾著泥巴。
「……你跑到外面去了?」
「没错,我出去散步。不是都说我跷课了吗?先不说这个……」
她向我伸出左手腕,一股不好的预感化为寒意爬上我的背脊,我刻意假装没注意到。
「我一直都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不弄得一样呢?」
「我不懂你想做什么。」
「你现在的行为是在逃避工作。」
她的手上没有伤痕,白皙的皮肤依然美丽无瑕。她的意思是,要我割她的手。
「伤口以后也会愈合,我没有必要伤害你。」
「明明那么深?我想应该一辈子都不会消失吧。你看……」
她纤细的指尖抚过我的右手腕,我的手上也留下了跟玛侬一样的疤痕。
「你手上的疤痕也还是这么明显啊。」
我有股冲动想挥开她的手,不过她好像察觉到我的情绪,笑著拉开了我们之间的距离,接著擅自打开我的抽屉。在我阻止她之前,她已经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把美工刀。
她把刀递向我,试图让我握住它,并以紫色眼眸盯著我。
「身为我的培育者,你必须这么做,因为你的工作是让我成为玛侬。割下去吧,杜度。」
「我拒绝。」
即便是工作,我也不打算照著她的话做。我跟玛侬之所以割自己的手腕,并不是想藉由自残寻求慰藉。
「割下去,杜度。让我变得跟玛侬一样。」
「我拒绝。毫无意义地伤人又有什么意思!有没有疤痕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也能到整形外科去疤!」
「帮我割。」
我不懂她究竟为何如此执著于疤痕。她抓住我的手,使劲逼我拿刀片往她的手上划。这次我真的挥开了她的手,同时美工刀也掉在地上。
她做了一个深呼吸,一把捡起美工刀,将刀片抵在自己手腕上。
「快住手,你在做什么!」
「因为你不动手啊,那我就自己动手。不过你要好好记住,这是你在玛侬身上留下的伤痕,也等于你在我身上留下的伤痕。这是你割的。」
她笑了。
我还没来得及再说一次住手,她就往自己的手割下去了,完全没有丝毫犹豫。鲜血溢出,随即顺著她纤细的手腕往地板滴落。
「你怎么会做这种傻事……」
我用单手按在额头上呻吟,她则看似不悦地说:
「你跟玛侬做过的就是傻事呢。」
不对。请你不要只把目光放在割腕这个行为,请你不要将自己割腕的事与我们试图终结自己生命的行为相提并论。
啊,不过从别人的眼中看来是一样的吧……我无法说明,无法用言语表达我跟玛侬在那一刻感受到的平静。
她转身欲离开谘商室,但在经过门口时停下了脚步,开口说道:
「仔细想想,我其实没必要那么拚命。为什么就割下去了呢?」
……你既然这么想,那就不要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