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一年前-1 year ago

来完全不像她、宛若野兽的哀号声。乔爱尔的黑发跟皮肤全都在燃烧,她不停地尖著:

  「好烫!不要!我不想死!不要啊!」我连忙脱下自己的衣服,试图扑灭她身上不断燃烧的火焰。我完全无法思考这个动作是多么地徒劳无功。

  乔爱尔看著我,以充满憎恨与绝望的眼瞳瞪视著我。她一把抱住我,令我没办法呼吸。然后,我听见她近在咫尺的吶喊。

  「为什么会是我!为什么罹患MORTE的人不是你,而是我!明明你才是一副脸上写著想死的模样啊!」

  顿时,我的心彷佛产生了裂痕。乔爱尔一直以来都很仰慕我,但现在这句话,才是她真正的心声吧。然而与此同时,我也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为什么罹患MORTE的人不是我,而是她呢?为什么像我这种恶心、没有人需要、也没有什么独门绝活、完全派不上任何用场的男人,拥有活下去的资格,而她却没有呢?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她?现在有没有办法治好MORTE?如果不行,那么至少——我应该跟她一起死。当时的我,是这么想的。

  我想陪她一起死,因为一个人孤独死去实在太难受了。虽然无论我在不在她身边,她可能都无所谓。尽管如此,还是比没有任何人陪伴要来得好吧?

  我是这么想的。

  然而……

  我把她从身上扯开了。

  这并不属于我的意志,是身体擅自动了起来。很烫、很疼、很痛苦。只是因为这样——只是因为这些感觉,我的身体就产生反射动作。我的意志输给了肉体。

  而后双亲赶到厨房,用灭火器将火扑灭。此时的乔爱尔,已然化作一具焦炭。

  我受到严重烧伤,住院住了一阵子。出院后,我的双亲离婚了。我觉得是自己破坏了这个家庭,我无法把这一切视为MORTE的错。所以,我决定独自生活。

  好长、好长一段时间,没能陪乔爱尔一起死这件事都残留在我心底。「为什么罹患MORTE的人不是你,而是我!」这声尖叫,也一直在我的耳际萦绕。要是我也自杀,是不是就能懂得MORTE的心情了?不,应该无法明白吧。MORTE并非是想死才自杀,那种想活下去而自杀的感觉,只有MORTE才会知晓。

  我每天都像在一片漆黑中爬行,在那之中的某一天,我找到了一个全是海洋照片的部落格。照片中映照著,于不见一点月光的深夜之下,一片漆黑的大海。我心想:死亡的世界,会不会就是像这样的地方呢?接著随意按下重新整理,结果出现了一张新的照片。

  相片中呈现出一道光自天上洒落而下的晨曦景色。

  我看著它,不知为何潸然泪下。

  ◆◆◆

  玛侬一开始很困惑。明明是她自己开口邀请的,反应还真奇怪。她似乎以为我只是在关玩笑,问道:「你又不是MORTE,没必要自杀吧?」于是我回答:「因为我不是MORTE,所以才想死。」

  我的继妹是MORTE。由于手上留有烧伤疤痕,所以我总是穿著长袖。还有,从我看到玛侬拍摄的海洋照片开始,我的生命就存在于那里了——我把这一切都告诉她。因此,如果是身为MORTE、对我来说又很重要的玛侬邀请我「一起死」,我将乐意之至。与其说是为了她,不如说是为了我自己。

  人类在思想、法律及感情上,将死亡定为罪恶之事;然而,人类身上的基因却否定这一点。我对此感到十分矛盾。

  「我啊,一点都不想在绝望中死去。我不想哀叹著『人生怎么会如此艰辛?好痛苦、好痛苦』,然后就此结束生命;我也不要因为被讨厌的男人施暴就去死。我想要自己选择。我希望我的死,是由自己决定的,而不是被MORTE或其他人所左右。所以,我希望是今天。」

  她的意志相当坚定,没有半点犹豫,由自己选择了死亡的时间。如果我的陪伴可以让她稍微觉得「没有那么痛苦」,那么即便是我这种人,应该也有降生在这个世上的意义了吧。

  跟一个才刚认识第一天的人一起自杀,别人一定会觉得我很愚蠢吧,搞不好还会认为我根本陶醉于虚幻的妄想中。

  可是,每个人应该都是一样的。只要活著,就会想证明自己的价值或是存在意义。只不过,我跟玛侬的证明方式刚好相同罢了。

  我到附近的超市买了冰块跟剃刀,心中有些不安。万一等我回旅馆时,玛侬不见了怎么办?结果我回房间时,她正呈现大字状躺在床上。她一看见我,就轻轻笑了一下。

  我把洗手槽的水放满并且倒入冰块,然后把手腕泡进水里。我原以为这样可以减轻痛感,结果冰水反而让手更痛。因为浴室有装设浴缸,我决定改用它,虽然对旅馆员工很抱歉就是了。

  「你有没有什么将来的梦想啊?」

  玛侬一边玩著冰块,一边开口问我。

  「大概就是希望身边围著一群猫,在郊区过著宁静的生活吧……」

  「那你去实现不就好了,你又不是做不到。」

  严格上来说,从两年前乔爱尔死去那时开始,这个梦想就再也无法实现了。那团将她灼烧殆尽的火焰,令安稳的生活离我远去。不用多久,我就会因为再也无法忍受而自杀吧,是自己想死的那种。不过我没有跟玛侬说明这点,只是跟她说:「我现在的梦想是跟你一起死看看,这边比较重要啊。」

  我在浴缸也放了水。没多久水便从边缘溢出,将我们的脚浸湿。

  我们面对面在浴缸旁坐下后,我慎重地低头道:「那么,还请你多多指教。」玛侬也开口说:「啊,请多指教……」一说完,她便再度噗哧一笑。

  我把剃刀递给玛侬,她盯著剃刀看了一会儿,对我说道:「你来帮我割。」

  「我来?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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