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逻逻,你等等,我还没说完,正确来说根本还没开始说。」
「我没时间和妈妈说话!明明平常老是叫我去念书,现在是怎样,真的有够烦!」
「手机──」
正当我要走出客厅时,背后传来这个词,我吓得停下脚步。手机?那该不会是我超级想要、求了好多次,结果都被「十八岁前禁止」的神秘理论拒绝的那个手机吧。
「──你说你想要,对吧。」
连转动脖子回头看的余裕也没有,我直接倒退,彷佛倒带般站回妈妈面前。
「骗人,该不会是愿意买给我了吧……?」
「你也知道吧,爸爸认为你十八岁前都不应该有手机。但是其实,妈妈现在有更弹性的想法。不只是遇到灾害时的联系手段,手机可能也会成为你对资讯技术产生兴趣的契机,也希望你可以透过管理培养出责任感。」
「嗯……嗯嗯嗯!我懂!就是说啊!」
「所以,我也觉得可以帮你和爸爸谈谈看。别劈头就说要等十八岁,再提早一点也没关系。」
「我觉得很好!绝对该这样做!」
「只不过,跟爸爸谈判前,照规矩,你总是要拿个相等的代价出来啊,懂吗。譬如『逻逻已经约好了要认真念书考好成绩』或是『逻逻约好了绝对不再对父母摆出反抗态度了』之类的。」
「好,什么我都会答应!绝对、遵守!我会认真念书,也不说你们烦了!」
「太好了,如果这样,妈妈也跟你约定。我会用坚定的谈判强势攻击,最晚到你上高中前绝对会把事情谈好。」
「虽然我听不太懂,但真不愧是妈妈!加油!骗人,讨厌啦,怎么办,我超期待!我绝对要买iPhone!」
轻飘飘踩著轻快脚步,这次真的要走出客厅时……
「等等。所以说,仔细看妈妈。」
「什么?所以我就说我没空啊!」
「哎呀。」
妈妈在沙发上双脚交叠,紧盯著我看。挑起单眉,用著一如往常的表情,中指把眼镜往上推,那双眼睛用妈妈的声音对我说,是谁约好绝对不再对父母摆出反抗态度了的呢?是谁啊?谁啊?到底是谁啊……?
「……啊──好啦,我知道啦!你别用那种催眠般的眼睛操纵我啦,然后咧,你是要我看什么?」
「妈妈身上出现了一个变化。我自己也是刚刚才发现,我想要确认你会不会发现,所以才问你。」
「变化?欸,不知道耶。你没去美容院吧,衣服也是之前看过的。」
「给你提示。」
妈妈坐在沙发上,看著我慢慢举起左手,做出握拳摆在胸口的姿势。
「咦,是什么啊。那个是……外国人的齐唱国歌?足球比赛时会看到这个。A CHI CHI A CHI!正在燃烧著吗!之类的……呵呵,干嘛啊,我好来劲喔,这哪里的国歌啊?」
「不管是哪一点,全部都完美猜错了。」
「咦、咦,那是那个,是什么来著,那个……热情……就那个人啊。热情……那霸?米良?讨厌,怎么觉得超级不对劲。」
「注意这里。」
右手指著左手手腕,关节?骨头突出处?手表?啊──手表!
「没有手表!」
「正确答案!」
「耶!猜对了!」
妈妈左手腕上总是戴著一个奢华的金色手表,那是爸爸在我出生前送她的礼物,妈妈真的非常重视它。每天都戴著,这样一说才发现,没看见手表。虽然我忍不住趁势大喊「耶!」的兴奋起来了。
「不对吧,骗人!你吊我胃口吊这么久,就只为了这个?」
所以又怎样?
手表是个想脱下来随时可以脱下来的东西。哪有人三不五时就因为「戴著!」「没戴!」吵吵闹闹啊,我还这样想……
「我自己也不清楚手表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妈妈语气不乾不脆,她很少这样,让我有不好的预感。
「……喂,该不会。」
「就是那个该不会,好像弄丢了。」
巨大冲击吓得我忘记出声。难以置信。我张大嘴巴呼吸,只能回看眼前的妈妈──乍看之下分辨不出来,但身为女儿,勉强可以发现她的双眉稍微下垂,从角度来看,妈妈应该很沮丧,我也只能回看她。
难以置信妈妈竟然会弄丢那般珍视的东西。妈妈虽然很烦,却是个很厉害的人。她是大学教授,还会写书。和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我完全不像,总之,我根本没看过她失败的一面。爸爸常常开玩笑说:「你和我结婚就是唯一的失败!啊哈哈!」我也笑著说:「真的就是这样!超级好笑!」妈妈当然还是用那个表情、那个音调回答「哎呀」。
这个妈妈竟然出错了。
「弄丢不是很糟糕嘛!什么时候?在哪里?」
「我真的不知道,我也是刚刚才发现手表不见的啊。」
「你好好回想啦!昨天还在吗?前天呢?」
「我最近都没有把手表拿下又戴上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