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就是这么一回事。
很遗憾的,人类就是一种,即使在巨大变化中有小变化出现,也无法察觉此事的动物。
更遗憾的是,强盗、人马、NO MORE电影小偷都是我胡扯的,而外星人和世界毁灭却是现实,光束也是,这场车祸也是现实,我即将死亡也是现实。
从刚刚开始,我就把这一大块现实称为绳结。
你看,倒在路旁的重型机车、这场车祸、还有我的脑浆、与音乐清单告别、滑溜溜&烂呼呼、外星人、预知未来、世界毁灭、如箭般射穿的光束,以及这种绝望、这种孤独。
一般来说,只是其中一项都令人难以接受。但是此时,这些「一口气」全降临在我身上,一整团纠结的现实砸在我脸上,轻易打垮我,我只能这样边哭边走向死亡。
每件事都糟糕过头,其中最糟糕的──你已经猜到了吧,就是「一口气」这点。让我无法不去想「要是没有这点就好了」。
有人说过,一生发生的所有事,都是早在出生前决定的命运。如果真是这样,就算无法避免每件事情发生,起码也可以别同时发生吧。这样一来,我就能更冷静思考、整理、理解,或许也能接受自己这种命运吧。
现实却是如此。
我的丝线乱成一团。
我认为人生是一条线,正确来说是一条丝线般的东西。不管是谁的线,只要活著,肯定会出现好几个绳结。手指能顺畅从线头一路摸到线尾的人生,肯定是珍品,这点小事我还懂。
但是,我的丝线也糟糕过头了吧。
不只太短,还太混乱。一次发生太多事情,绳结太大了,这根本解不开。
在纠结成一团的巨大绳结中,肯定有好几个小绳结,无法忘怀的经验、回忆,肯定有好也有坏。但是,我已经搞不清楚了,而且永远解不开。我被巨大且复杂的绳结压制、吞噬,连自己的丝线两端──线头和线尾都找不到了。现在连从何而来、该往哪去都搞不清楚。明明是自己的丝线,却连自己也解不开。
没错,要是只是单纯发生车祸就好了,如果是这样,就会有谁来找未归的我,找到我之后肯定会叫救护车送我去医院,就算可能伤重不治,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被丢在草丛中,不用像这样醒来,孤单落泪、慢慢走向死亡。
或者是没有发生车祸,乖乖地和大家一起等待世界毁灭……不对,这也很恐怖。如果是这样,我或许该为自己不必亲眼看见世界毁灭而开心。至少对我来说,我不需要迎接世界毁灭,因为在毁灭之前,我已孤单死去。
结果,我还是不知道哪种情况比较好,如果可以选择,我会选择哪一个呢?
总之,现实是「这个」,巨大变化(世界即将毁灭)与小变化(我即将死亡)。我就这样,一个人孤单地死去。
──此时的我,还这样想著。
突然插个话,我现在要稍微剧透接下来的发展喔,如果你还不想要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请直接跳到「※」出现的地方。那,我要开始了喔。
在十三分二十四秒后,我将不是孤单一人。
而这个邂逅,会让事态变得更加复杂。
那东西拨开高及胸口的杂草,一步一步朝我靠近。再过一会儿,我就能听见脚步声,还能听见他机械式的呼吸声。而绳结会变得比现在更紧、更大、更棘手。
就是这样,在那之前,还得维持著无声、鲜血淋漓的车祸现场画面一阵子……就这样。※。
在这之前,有一幕画面希望大家看看,这也和巨大变化与小变化的话题有关。但基本上是很无聊的事情,更可以说,非常微不足道,没太大意义。
没错,只是我不想失去的日常片段。
这段时间,脑浆也还沿著我的脸蛋滴落,我自己正渐渐消失。
我不会要大家代替我记住即将失去的种种,只是,到事态产生变化前的这十几分钟就好,希望大家可以看看我,希望大家可以感受我活过的时光。
希望大家知道,我也曾经有过那样的时光。
可以吗?瞧,那个……那个深栗色,表面光滑的圆球。那不是绳结之类有深远意义的东西,只是我的包子头,拆开后长过肩胛骨。我还想留更长点。实际上在那之后花了七年,我终于得到现在的完美发型了。
那是,十三岁的我。
念国中的我,盘腿坐在客厅里。拿著萤光笔在英文单字的讲义上做记号,不情不愿念书中。就快要期末考了,在这个又土又老、整理得相当整齐的客厅里,西晒刺眼得要命,我超级不开心。或者应该说,我无时无刻都对所有事情感到愤怒。脸上每天都会爆出三颗青春痘,怎么可能心情好。
「欸,逻逻。」
这是妈妈的声音。
妈妈……
***
「欸,逻逻。」
「……」
「喂,我在跟你说话耶,转过来看我。」
「……现在不要跟我说话。」
「如果你有对妈妈摆出那种态度的正当理由就给我好好说明。」
我的心情可以用一句「看就知道了吧」道尽。反正,妈妈肯定早已掌握我的考试日程了。我现在用嘴型告诉她「我、在、念、书」,摊开几张该背的讲义给她看,接著不想再多做说明,把耳机往耳朵里塞……
「不会花你太多时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