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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有对谁说过再见么,面对我的这个疑问,老师面带微笑的回答了「秘密」。
「….对不起」
「我不是说过了么,不要道歉」她笑着回应。
「最开始啊,我非常憎恨那个引发了事故的司机,恨到想要杀了他。感觉无论他再怎么哭泣,再怎么将脑袋抵在地面上谢罪,我也不会原谅他。同样我也憎恨着,没能保护好他的自己。一想到无论是之前让我感觉厌烦的孩子的吵闹声,还是欢闹的笑声,我都再也没有办法再听到了,就感觉自己仿佛是置身永远黑夜之中,我甚至也想过,要不干脆一死了之算了」
看到这明亮的家的时候,我还觉得这是老师幸福的象征,现在我却为此感到羞耻。我想,所有人,无一例外的,都是怀抱着内心的痛苦活着的。所谓的命运,为什么会这么不顺利呢。
「抱歉,明明说是要倾听你想说的话,结果自己却说起来了」
「明明就,没什么好道歉的」
「哼哼,居然被你这么说了呢」
「….然后呢」
「嗯?」
像这样涉足别人的伤痛真的好么。会不会因为我的接触,让老师的伤口再次痛起来呢。我不知道。但老师刚才说过「互相包容理解,人就是这样活着的」。既然这样的话,那么我,也想稍微再靠近一点看看。
「然后呢,老师,在那之后又怎么样了?」
老师的脸上既没有浮现出困惑,也没有浮现出悲伤,只是带着平静的微笑回答,「我说了再见」。
「….说了再见?」
老师点了点头,然后她继续说
「老实说,那个时候的我失去了活下去的意义,学校的工作也暂时停止了。就算同事和丈夫都在担心我,我也只是躲在自己的房间里,每天看着孩子的录像和照片,就这样一直被过去束缚着」
「想要,就这样被过去束缚着,我曾经这么想过。因为那里,还残留着仅存的联系」
她再次重复的话语。这些话,在我心中发出了沉重的回响。
「只不过,有人希望我能继续活下去,所以我就觉得,自己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
有人,希望自己能活下去。
读书笔记上,我跟他还在作为朝日和月见交流时候,他所写下的话语,突然在我的脑海中浮现。
月夜,我希望,你可以,继续活下去。
他那个时候,为什用的不是「希望」而是「我希望」呢。当时的我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不过现在回想起来我感觉自己似乎能明白这其中的含义了。
在翼的世界里,十个月前死掉的我。然后,在痛苦中,渴求死亡与解脱的他。
作为他,虽然对那个在笔记本上失去了生存意义的「月夜」来说,或许会被这样的语言勒住脖子,但就算如此他还是期望对方能够活下去。
然后,在这边的世界中,站在同样立场的我,对他也抱有同样的心情。
老师喝了一口红茶,继续往下说。
「然后——你还记得,我告诉过你永诀祭其实是来说再见的祭典吧」
「记得」
「知道了这些之后,我在放飞灯笼的时候就集中自己的意识。….对已经死去的儿子,说了再见。对悲伤说再见。对憎恨说再见。对自己的后悔、执着还有迷恋,说再见。当然,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毕竟我们之间的联系,并没有弱小到能这么简单就被切断」
我点了点头。越是重要的联系,就越是没有办法,简单的说再见。
「只是,时间只会向前流动。就算是这个夺走了我儿子生命的残酷世界,我也只能,继续活在这里。对于那些抓住了我前进的脚步,束缚住我内心那股腐败的负面感情。我必须要放开这一切」
老师把双手放在胸前,做出一个似乎是在将什么东西慢慢举起来的动作。
「手上拿着摇曳着橙色火焰的灯笼,你看它,是不是正在缓缓升上天空?」
老师把拿在胸前的透明灯笼,缓缓的,放向看不见的天空。她抬起头仰望天空的视线似乎是在追逐着那看不见的灯笼,然后她继续说道。
「那个时候,乘坐在灯笼上的。悲伤、后悔、寂寞、爱。将我束缚在过去的,各种各样的感情。….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舍弃重要的东西继续前行,必定伴随着宛如要将内心撕裂一般的痛苦。但是,看到那带着我各种各样感情的光芒,缓缓升上天空,我感觉自己的内心,似乎,稍微轻松了一些」
老师的视线回归到我的身上。她脸上露出了柔和的微笑,只是其中似乎还带着一丝寂寞的影子。
「大概,很久以前这个祭典开始时候的那些人们,也是怀着同样的心情,放飞灯笼的吧。当时,未能守护住的生命,应该比现在还要多得多吧。当时一定有非常多的再见,在这座城镇中产生吧」
失去重要东西,被刻上伤痕的生命。就算这样也还要继续活下去的生命。还有在那之后,被联系在一起的生命。正是因为这无尽连锁的结果,才会有了现在的我。
「好了,我的话说完了。接下来,轮到你了哦,月见灯小姐」
对话的皮球,被温柔的投向了我这边。我的视线,落在了自己手中那看不见的球上。
我期望着,自己最喜欢的人能够从死亡中复生。只是这样而已,就让我的内心濒临崩溃。让我的世界充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