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想说她这次终于开口,却是唐突的问题。
「不记得。毕业纪念册在搬家的时候扔了。」
收到之后从来没打开过,整理房间时当成家庭垃圾拿出去扔了。如今应该在焚化炉烧成灰,沉眠在南本牧的废弃物最终处分场,再过几年或几十年就会成为气派海埔新生地的一部分吧。
「我记得。」
郁实的侧脸看不出怀念往昔的情感。
「……」
「记得我自己写的内容,也记得你写的内容。」
这次她也维持刚才的表情平静地这么说。
「拜托一定要忘掉我写的,反正也没写什么像样的东西吧。」
「没那回事。」
「是吗?」
「因为你写过:『总有一天,想达到「温柔」这个目标。』」
「……」
「怎么样?你已经达到了吗?」
说出这句话的同时,郁实也以眼神强烈地询问咲太。
「赤城你呢?」
「……」
「你有望成为国中时代内心描绘的理想的自己吗?」
「你不笑我说那只是孩童时代的玩笑话啊。」
「现在当自己是大人还太早吧,毕竟还是学生。」
无论是咲太或郁实,都没有好好回应对方说的每一句话,一直错身而过,即使对话不断交叠也始终牛头不对马嘴。
「我们已经是大学生了,不能一直当个孩子。」
「正义使者是大人在作的梦吗?」
「小红帽女孩受伤比较好吗?」
「我认为你没受伤就好。」
「……」
郁实沉默下来,视线朝向自己的右手臂。
郁实这句话是对的。
咲太的说法也没错。
不过,两人的意见背道而驰。
「今后我会好好小心。」
「不想收手是吧。」
「……」
对此,郁实没有回答。不,她是以沉默回答。是什么原因让郁实这么坚持?咲太还是搞不懂。有什么非得这么做的理由吗?即使单纯出自善意也应该有动机才对。
「你看那里。」
郁实伸直左手,指向跳蚤市场的一角。
「我在志工团体教的国中生们在摆摊。」
沿著郁实雪白美丽的指尖,看得见大概是国中生的男女,两男一女共三人在顾摊。
「都是去不了学校的孩子。」
三人不知道在聊什么,一个男生在胡闹,另一个男生在笑,女生对两人发火。他们看起来很快乐,不像拒绝上学的孩子。不过,事情都是这样,一个小小的契机就会将想上学的双脚钉在地面。咲太明白这一点。
「摊位在卖他们一起烤的食物。你去看看吧。」
咲太抬头一看,郁实已经站起来了。
「我要去一个地方。」
她留下这句话,朝林荫步道的方向走去。咲太知道这个背影要去哪里。
浮现在咲太脑海的是推文型社群网站的某则留言。
──我作了怪梦,时钟楼前面有一个男生摔倒后大哭。那是校庆吧?金泽八景校区的,时间刚好是三点整,这是传说中的「梦见」吗? #梦见
郁实也看了那则留言吧。
「如果你要去时钟楼,那你去了也没用。」
咲太朝著稍微走远的郁实的背影说了。
「因为不会发生任何事。」
「……」
郁实停下脚步,依然看著前方。
「有男生摔倒大哭的那则留言是我乱写的。」
「……」
郁实的背影没做任何回应。
是在生气?
是感到烦躁?
或许正火冒三丈。
也可能气过头而傻眼。
不过,转身面向咲太的郁实没有做出上述的任何反应。
「太好了,没有男生大哭。」
她说著露出微笑。
「……」
这次轮到咲太说不出话。
因为以正义使者来说,郁实的反应过于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