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得愈平稳,对翔子的罪恶感也愈是苛责咲太。曾经流泪恳求小翔子能够得救,撼动内心的自身情感再三折腾著咲太。
一旦被吞没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静心等待冲动的浪涛退去。
心想著即使如此也迟早能跨越这道障碍……
今年肯定会在这种日子反覆上演的过程中结束吧。
到了明年,或许会稍微有所改变。
暑假结束,第三学期开始,花枫也开始到国中上课……一月应该会转眼即逝。
二月的情人节,会收到麻衣的巧克力……到了三月,麻衣将从峰原高中毕业。
和咲太的意愿无关,时光的流向可能会改变。
季节会轮替,春天也终将到来,完全不会为咲太著想。
无法阻止这一切。
就在咲太开始思考这种事的时候,一通电话打来了……
十二月三十一日,除夕。
这天,咲太也在早上七点起床,预定陪花枫「练习上学」。洗好脸,吃完早餐,等待花枫换好制服走出房间时,家里的市内电话响了。
咲太移动到客厅一角的电话前。
要伸手拿起话筒时,咲太停止动作。
「哥哥?」
换好衣服出来的花枫看著没接电话的咲太,歪过脑袋。咲太没能回应,双眼注视著电话萤幕。咲太记得画面显示的这个号码,是翔子的手机号码。
两种可能性掠过脑海。
第一种可能性是好消息。
另一种可能性是坏消息。
「……」
咲太缓缓吐气之后,拿起话筒。
「喂,梓川家。」
『啊……抱歉一大早打电话打扰,敝姓牧之原……』
传来的是成年女性的声音。
「是牧之原小妹的母亲吗?啊,是我。」
『啊啊,太好了。抱歉突然打电话过来。』
每听到一字一句,心脏就怦通怦通用力跳动。
「没关系……」
每说出一字一句,就有种喉头被掐住般的窒息感。
『我在翔子的手机……那个,找到你的号码……』
「嗯。」
咲太只能简短附和,「发生了什么事」这句话缩回喉咙深处。连舌头都害怕碰触核心,咲太整个人在畏惧。
不知道该放在哪里的视线看向时钟。还不到早上八点半。正如翔子的母亲所说,家里电话在这个时间响起是有点早。既然这么早,应该是基于某个原因才必须这么早。
『你可以见翔子一面吗?』
「……」
『拜托你。』
声音像是在发抖,所以咲太也无法将内心的问题延后了。
「发生了什么事?」
咲太抱著上刀山的决心朝话筒询问。嘴唇在发抖,拿话筒的手也在发抖,垂下的电话线碰到墙壁,发出喀喀的刺耳声响。
『翔子……』
只说出两个字,翔子母亲的声音就哽咽中断。
『翔子她……已经……!』
泪水湿透话语。宝贝女儿的名字被深深的悲哀与叹息涂抹摧残。
在这个时间点,咲太内心冲动得想摀住耳朵。母亲为翔子担忧的痛苦压迫著咲太全身,心如刀割,胸口似乎被某种东西捏碎。
即使如此,咲太也没拿开话筒,因为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听下去……
『医生说,已经……撑不久了……所以,请你……对不起……』
状况有多么严重,母亲崩溃哭泣的声音已经说明了一切,所以咲太没有犹豫的余地。
「知道了。我立刻过去。」
他只清楚说出这句话。
『谢谢……对不起……』
「那么,医院见。」
咲太静静放下话筒,避免发出声音。他想尽量除去翔子的母亲所受到的折磨,非得以圆滑的方式保护她不可。
因为她比任何人都重视翔子,比任何人都希望翔子康复。正因如此,所以她现在比任何人都脆弱……
「哥哥?」
花枫一脸担心地看著咲太。咲太看见映在她眼中的自己,才察觉自己脸颊是湿的。
「抱歉,花枫。我现在要去医院。今天可以停止练习吗?」
「嗯,可以是可以……」
我才想问哥哥还好吗?花枫的眼神是这么说的。
咲太用力擦拭脸颊,想让花枫知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