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约透进走廊的灯光。
在这样的黑暗中,咲太感受到他人的气息。某人坐在床边。
「翔子小姐?」
「真抱歉啊,是我。」
听到的回应不是来自翔子。咲太的眼睛逐渐习惯黑暗之后,映入眼帘的是麻衣不悦的脸蛋。
「那个……」
「要解释等你康复再说吧。毕竟白天应该是翔子小姐一直在照顾你。」
「没那回事,我几乎都在睡。」
在这个状况下,这种事实没什么意义。
「好一点了吗?」
麻衣一边询问一边朝咲太的额头伸出手。大概还在发烧吧,麻衣的手冰冰凉凉的好舒服。
「好像比白天退烧了?」
麻衣将另一只手放在自己的额头,比较双手的感觉。总觉得这个姿势很可爱。
「你应该没办法洗澡,至少换套衣服吧?」
「我懒得换……」
这样就好……咲太原本想这么说,但麻衣已经起身开灯,打开衣柜。
她拿著换穿的上衣回到床边。
「至少上衣换一件吧。我帮你。」
「那我自己换。要是传染给你就糟了。」
咲太伸手制止麻衣,表示自己来就好。
「不要。」
但麻衣如此回应。
「咦?」
「让我做点女友会做的事吧。」
甚至以闹别扭的语气讲出这种话。
「你平常都有做啊。」
「例如呢?」
「像是踩我的脚……」
「……」
看来说错话了。麻衣的眼色变了,一副绝对要帮咲太换衣服的样子。证据就是她的手抓住咲太上衣的衣襬。
「来,双手举高。」
咲太认为抵抗也没用,便乖乖举起双手。上衣一口气被拉起来脱掉。
大概是身体还没恢复完全,一脱掉衣服就发抖。
「咲太,你那里……」
麻衣将脱下的上衣简单摺好,看向咲太的胸口。她的话语隐含惊讶与担心的音色。
麻衣注视的是刻在咲太胸口的三条抓痕。以前看起来是旧伤的该处如今微微渗血,像是之前内出血般结痂。
「这是……」
咲太只在一瞬间思考如何搪塞,但是和麻衣四目相对之后就打消了念头。因为他认为先把知道的事情说出来才是不让麻衣白操心的最好方法。
「『枫』出事的那一天又流血……现在是这种感觉。」
这恐怕是咲太内心痛楚反映在伤痕上的结果。开端是在两年前。妹妹因为遭受霸凌而发生解离性障碍,咲太却没能拯救她,留下后悔的伤痕。咲太认为自己对于家庭逐渐破碎的心痛是以这种实际的形式呈现。应该是因为上周「枫」的那件事而复发了。
「不痛吗?」
「现在不痛。」
出血的那一瞬间好痛。然而,不确定那是伤口的痛还是内心的痛。如今即使试著回忆也不得而知。
「这也是思春期症候群吧?」
「大概。」
「这样啊……」
咲太知道麻衣将某些话语吞回肚子里。不用刻意询问,也可以想像她原本要说什么。既然这些伤痕是两年前没能拯救花枫的后悔伤痕,在花枫回来的现在,即使痊愈应该也不奇怪。然而伤痕现在依然留在胸前,不只如此,甚至还恶化了。这样「枫」没办法安心离开。为了让咲太这次不会后悔,所以「枫」成为咲太的妹妹,将咲太塑造为实现妹妹心愿的优秀哥哥。
「……」
「慢慢来就好。」
咲太低头沉思,麻衣温柔地这么对他说。
「即使是内心的伤,也需要时间治愈吧?」
「说得也是。事到如今耍帅也没用。」
「来,双手再举高一次。」
麻衣摊开乾净的上衣如此催促,表情看起来挺愉快的,似乎是很高兴能照顾咲太。
咲太也高兴得不得了,但是这样撒娇不太妙。
「接下来我自己来吧。」
咲太从麻衣手中抢过上衣。
「不行。」
麻衣说著想要抢回来。
「不,真的不要紧了。麻衣小姐,谢谢你。」
「平常明明会更想对我撒娇,现在是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