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是什么?」
听见少年可怕的低语声,我顿时忘我地拔腿就跑。
也不理会背后有人在呼喊我。
我一直都太自以为是了。依照「老师」的委托去执行「工作」,还自以为我凭著一己之力就保护整座城市的安全。
在这座千岁建立起的空中楼阁找到当中一点瑕疵,感觉自己祖母从以前就是这么笨拙、思虑漏洞百出,我还觉得沾沾自喜。
(可是就在我自以为得意的时候,是老师一直在努力,是她在处理那些我根本应付不来的大型事件。日夜不眠不休,甚至把自己搞垮……)
慢慢西斜的太阳被竞技场外围遮掉一部分,落下一大片阴影。
我发现模拟海战刚开始时灌满场地的海水,已经淹到原来根本淹不到的上层观众席。
即便宝具造成的冲击让海水翻腾起来,但水位未免升得太高了。
水流刷刷地顺著通道流淌下来,我在水流中逆流而上,彷佛在寻找水流源头般,往上层观众席走去。
观众席几乎已经完全被淹没,并排的椅子中间还漂著好几具来不及逃生的观众尸体,有如路旁水沟里的落叶般堆在一起。
(普兰他到底看到什么……他说有黑色的狗……难道是真的吗?)
杀害从者的「死神」。
我的工作就是把不适合留在这座城市的外来入侵者赶跑,有时候还会杀死他们。
把那些棘手的异物排除掉,其实已经是最简单的工作了。
老师总是在思索要如何才能接纳他们。
──原谅那些人,并且接纳他们。
──不要排斥他们,把他们当作熟悉的邻人迎接。
她常常这么说。
我顺著室内观众席上方的斜坡走道到达最上层。
她就仰躺在斜坡走道上一滩看起来不应该存在的异样水渍当中。
「──老师!藤村老师!」
我赶紧跑过去,抱起她湿透的身躯。老师痛苦地从嘴里吐出一口水,彷佛前一秒钟还在这片陆地上溺水一般。
「绘里世……同学。」
我很快地审视她的身体有没有什么状况,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我的精准度好像已经下降了……没想到竟然比原本预测的运作停止时间撑得还更久。」
沾湿她身躯的不光只有水而已。几乎完好如初的衣服底下,好几个指尖大小的孔洞穿透她的身体,温热的液体从里面流了出来,那是人型终端机特有的透明黏稠液体。
我拚命运用自己模糊不清的知识与记忆,拼凑出救护AI的流程步骤。
立即备份资料、利用假死状态避免资料流失、把可以当作暂代本体的光学结晶体取出,移植到其他终端机。现在还来得及,应该还来得及。
可是有一件事可以确定,用物理手法绝对没办法杀害与《圣杯》连结在一起的AI。因为AI没有生命,只不过是一种经过重现出来的创发性状态而已。
(啊啊──现在不能哭。等事情结束后要哭多久都行)
我抱起那逐渐变冷的身躯,想要把她带到楼下去,结果感觉好像卡住。这时候我才发现有东西缠在她的身上。
那是一块染成红色的亚麻布。因为沾湿的关系,颜色变得暗沉,看起来更像是鲜血的颜色。
「──就让她去吧。」
一抹冷漠不带有感情的声音传进我耳里。
「唯有入土为安的事物,才能成为恒久不变的真实。」
不对,我感觉到一股气息。因为太靠近了,所以刚才没发现。
他们打从一开始就在那里。一股不下于恩桑比的神圣灵气,一股神气逐渐充斥斗技场的阴暗处。
「Porca miseria…」
老师用虚弱但仍然带著尖锐语气的声音骂道。
「……你给我住口,笨狗……这两个是混在引进来的海水里入侵进来的……竟然经由严密祝圣过的管道……真是料想不到的盲点……」
*
「我们已经对人类做出充分的警告了,马上也会离开这座堡垒。」
那抹「声音」是出自趴伏在斜坡通道前方的一只狗。
那是一头毛色比阴影更加深沉,如同夜色般黝黑,还有一对长耳朵,体态相当优美的狗。具有浓浓的东方风格。
在黑狗旁站著一名少女,身上穿著连身衣裙的民俗服饰,看起来一派稚嫩模样。
「不过……既然那个女人如此顽抗,怎么样都不让我们和某个人见面。所以我们便动念想和那个人打个照面……」
「绘里世同学……不行……你快走……」
虽然老师劝我快点逃,我却动弹不得。
那抹声音让我感到莫名的怀念,我就像鬼压床那般浑身僵硬。
「白昼将会粉碎黑夜──
&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