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我一个急停。我浮在半空中,脑袋被震得摇晃,这才明白弄清了状况:后轮在惯性之下升了起来,整辆车在半空中往前翻滚。
我上下颠倒地越过校门,在旁人眼中肯定是一番奇观。
后脑勺猛地撞到了门框,着陆宣告失败。只觉得后背火辣辣地痛,神志也朦胧了几分,想必我在地上滑行了很远。得亏是背部着地,要是脸先着地,怕是得毁容了。好热,脚、背和胳膊都流血了。
「哎呀……」
我在地上苦苦挣扎时,一个人影站到了身旁,并探身盯着我。
「橘君,早上好。」
正是关校门的罪魁祸首,她平静地向我打了个招呼。
「哇……呃……」
我脑袋被狠狠地撞了,身体惨遭了重力的蹂躏,现在头晕想吐。
「喂,橘君,早上好。」
「…………」
「早上好。」
「…………哦。」
「早上好。」
「呃……早上好。」
对她而言,打招呼马虎不得。
常言道:美好的一天,是从清早的打招呼开始。也难怪水次这么执着。可问题是,我这一天已经称不上美好了。
「橘君,你迟到了,下次要注意。」
说罢,水次准备转身离去。
「不,你……」
「怎么了?」
水次月。
她是我班的学习委员,也是学生会成员,所以才会一早来守校门,专抓迟到的人。
她的肌肤如此苍白,仿佛不带一点体温;眼神总是透着一丝怜悯,给人一种与世隔绝、看破红尘的感觉。被交代的事一厘不差地执行,定好的时间毫秒不差地遵守——当然这说得太夸张了,可粗略一听,很难不让人认同。成绩位居全县第一,体育也了得,她堪称是优秀高中生的模板。
——说句不好听的,就是有点像机器人。
有的男生私下叫她『安卓』。
如今,她却这么精神地来上学。
她明明也是抽血案的受害者。
其他的受害者,有的至今家门不出,有的即便来校了也阴沉着脸。而她呢,经历了泽田老师的袭击、入院、出院,第二天就没事人似地来上课,简直是异类。
没人知道她私下的一面,这更是加深了她神秘的印象。水次月是学习委员,没朋友倒不至于,却极少谈起自己的事,仿佛是个神秘少女。这倒吸引了一部分男生。
我从她身上感受到人味的,大概只有发型了。她的头发散落到肩,别致的斜刘海,让人怀疑是不是自己剪的。于是见到她左眼角的泪痣,也让人怀疑是不是自己错手点上去的。
「没事的话,我先回教室了。」
水次说着就要走。她这么一走,我肯定要成死尸了,血已经淌到了右眼。
「小学不是有思想品德课么,你有好好学过吗?」
她转过身,点了点头:
「学过,而且得的是最高分,是我的拿手科目。」
「这样啊……或许是我想多了,你不会是见到我了还关校门吧?」
「是啊。」
她说得理直气壮。
「时间到了嘛。」
「这死安卓……」
若要说,确实是我的不对。我不该骑这么快,也更不该迟到。可是见到一辆自行车猛冲过来,有人还会狠心关上门么?
她对我的咒骂没生气,只是淡淡地瞥了眼:
「问一下,你难道——」
「嗯?」
「……想要我帮你?」
「思想品德不愧是你的拿手科目。」
「还好啦。」
她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
「帮你是可以,不过迟到就是迟到。」
说毕,她终于向我伸出了手。我抓住手,正要发力站起来,不料脚下一打滑,她被我拽了过来。这人压根就没发力。
脑袋一侧撞到了地面,她则压了上来。眼前顿时一黑,脑子疼得要裂开。
这一阵子,脑细胞真死了不少。
水次摔得不轻,书包里的东西都散落了出来,包上的拉链还勾住了我的制服纽扣。
「对不起,你没事吧?」
她的制服沾上了我的血。
「没事。」
她一下站了起来,拍了拍裙子。我则像初生幼鹿一样,颤巍着脚站起来,接着帮她捡起散落的东西。
「哎,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