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即使将以上的补充资讯转达给英梨梨,八成也无法减缓她的恐惧就是了。
「那就由我……不过,先让我整理一下要说什么。」
不久,惠这才下定决心,一边用认真的脸色朝半空望了片刻,一边从差点脱口的众多话语中选了相对温和的内容,然后断断续续地开始诉说。
「英梨梨,之前我生你的气,确实并没有道理。」
「惠……」
「我没有考虑到你的状况,擅自用自己的想法去解读,把你当成坏人,还擅自怪你,擅自哭泣,擅自和你绝交……」
然后,伴随着自嘲的苦笑,她否定自己这顽固的两个月。
「回想起来,我还是觉得自己很差劲,你说对吧?」
「才没有那种事,你根本没有不讲理的地方……」
惠那些温和得令人心疼,温柔到竭尽心力的话语,反而为英梨梨带来椎心之痛。
「惠,任何人都明白,这是我单方面的错。」
毕竟英梨梨多少有觉悟遭受责备,却没有觉悟听惠责备她自己。
「可是英梨梨,身为创作者的你只是想奋斗而已,身为插画家的你,只是希望让自己更加成长。」
即使如此,惠没发现英梨梨心里有那样的痛,还进一步怪罪自己,结果,便伤到了英梨梨。
「我嫉妒拚命努力的你,还产生被你背叛的感觉,以创作者来说是理亏的,对不对……?」
「惠,别说了!你不要那样怪自己……」
「不,是我理亏…………不过,前提终究在于,假如我是创作者。」
「……咦?」
惠所说的那些话语,听起来像是用自嘲伤害自己……
然而,反过来说,那就是猛烈反击的序曲。
「然而,我又不是创作者,我只是个普通人。」
「惠?」
「我既没有才华,也不打算努力,顶多只能从旁帮忙或加油。」
「请、请问~~?」
「所以,得知你突然离开社团,甚至把霞之丘学姊拖下水,还背叛伦也以后,我就觉得无法原谅你,而且心情到现在都还没有整理好……」
「啊啊啊啊!」
「何况,你装成有反省的样子,结果却自己变得越来越厉害,你就是抛下了我们,只顾自己向前进……!」
「惠,冷、冷静一下……好不好?」
「之前你为新游戏画的主视觉图是怎样?你秀了那么棒的图出来,我和伦也都没有立场说话了啊。」
「欸,话怎么可以那么说?我是希望你看了也会高兴才拚死拚活画的耶,结果你的感想却是那样?」
「我办不到耶,看了以后,我不会有互相加油的念头。英梨梨,我跟不上你,我不懂你在想什么……哎,光是回想就觉得眼泪快出来了……!」
「奇、奇怪?可是等一下喔。惠,你从刚才就若无其事地叫他『伦也』耶!我肯定你有叫他『伦也』喔!」
「……………………我没有那样叫他喔,那是你的心理作用喔,英梨梨~~」
就这样,总之对双方来说,这趟旅行写下了相当糟糕的开头。
※ ※ ※
「…………」
「…………」
尽管两人在车厢内相处过好一段时间,争来争去到最后,幸亏她们还是找回了在东京车站时的距离感,之后更是没说多少话就到站下车,再转搭巴士……
「终于到了呢。」
「嗯。」
她们再次来到半年前,所有社团成员一起造访过的山丘。
「……雨下得好大。」
「嗯……」
然而,半年前放眼望去尽是红叶美景的那块地方,如今只看得见倾盆降下的雨还有云。
原本在这个时期,应该能远望新叶抽绿的群山,飘下的乌云却盖住一切,想窥见地形原貌,除了仰赖记忆以外别无他法。
惠与英梨梨望着连半径一百公尺内都看不透的那片白茫景色,一边用伞勉强挡掉从天而降的猛烈雨势,一边愁眉苦脸地伫立不动。
「看来没办法素描耶。」
「哎,以今天来讲是不行。」
装着画架的包包肩带伴随徒劳感,沉沉地压在惠的肩头。
「而且比想像中还冷呢,英梨梨……」
「我们是不是太小看山上了……?」
还有,两人身上的轻装似乎是以六月都会区为准,在山区低气温和雨势的双重打击下,体温正逐渐受到剥夺。
还有还有,剧烈雨声打在伞面上,尤其让惠情绪低落。
她心想:我们来这种地方做什么呢……?
只为了和好就灵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