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时下店里已经有了客人入住,因此每到换毛的季节,赫萝大抵都会躲在卧室里。原因之一是换下的毛散落在各处,打扫起来很不容易,之二则是特征如此明显的狼毛要是给客人看到了,一定会让人以为是夜里有狼从森林中来到店里徘徊,进而引起恐慌。
罗伦斯拿着做好的梳子走进卧室时,赫萝正用缺了齿的旧梳子打理着尾巴。
「给,新梳子买来了。」
他把梳子倒在桌上,拿起一个丢给赫萝。往常赫萝总是在床上梳毛,今天却移动到了窗边的椅子上。
窗框上放着葡萄酒还是什么的杯子,看起来很是优雅。
「唔,这里的梳子还是那么好闻,有股木头的香气。」
她拿起新梳子凑近鼻子,闻了起来。
罗伦斯也学着赫萝的模样拿起一把闻了闻,的确有刚削好的木头那种清爽的气味。
「咱的尾巴,果然还是比较适合这种森林的香味。」
赫萝带着一脸满足的模样说,不过这其中大概有几分是预先摆明态度。尽管罗伦斯挂念着浪费在梳子上的钱,可想说服她改用金属的梳子,看来是没那么容易了。
「怎么样都好,总之别把毛散得到处都是就行了。」
「大笨驴。」
赫萝如此回答道。可是这个时期,房间里就是怎么扫也扫不干净。罗伦斯几乎是像条件反射一样,伸手拿起靠在墙边的扫帚,开始扫起地来。
椅子上的赫萝立马露出赌气的表情。
「汝一年比一年抱怨得多了呐。」
「嗯? 确实,可能年纪大了,我也老气了吧。」
罗伦斯伸了伸腰杆,摸着自己下巴上的胡子说道。
「不过,今年少了一条尾巴,怎么说都算是能轻松点了。」
店里还有另一个人也有兽耳和尾巴,那就是他们的女儿缪莉。不过如今缪莉已经和曾在旅店里工作的青年柯尔一起踏上了旅途,如今并不在店里。虽说罗伦斯至今还在意着这件事,但它带来的也并非全是不好的影响。何况缪莉和赫萝不一样,对打理尾巴似乎并没多少兴趣,任凭尾巴上的毛粘得到处都是这一点,反而更教人头疼。
他把扫帚靠在墙边,又叹了口气。
「不,尾巴没少啊。」
「嗯?」
「我忘了还有塞莉姆。」
塞莉姆是不久之前刚来到店里的姑娘。因为另一段故事而开始在狼与香辛料工作,她与赫萝一样,是狼的化身。
「不过嘛,还有本来给缪莉准备的梳子,把那些给她就行了。」
为雇工创造便于工作的环境,也是店主的任务之一。
罗伦斯心想着这些,刚准备在桌上的梳子中挑出几个来,没想到赫萝的手从一旁伸来,夺走了全部的梳子。
「这些都是咱的。」
她的举动起先让罗伦斯愣了一下,然后才回过神来。
「你说什么呢。塞莉姆不是跟你一样为尾巴发愁吗。」
「那姑娘能把耳朵和尾巴藏起来,所以不需要这些。」
赫萝随即答道。
这几乎说服了罗伦斯,可他又很快察觉了问题。
「缪莉也能藏起耳朵和尾巴来,但这个时期还不是一样。」
他们的独生女缪莉与赫萝不同,能够自由地收起或放出耳朵和尾巴。可这终归只是藏起来,并不是完全消失,不管怎样还是有打理的必要。
「为什么要说这么容易看透的谎?」
与其说是劝诫,罗伦斯的口气更像是不解的反问。而赫萝则毫无反省之意,把头拧向一边。
「把钱给那姑娘不就行了。大鼻子的木匠不就在村里呗?」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就算赫萝再怎么费梳子,三十把也太多了。
罗伦斯虽在心里这样想,但若是在赫萝使性子的时候跟她讲道理,反而会引得她闹起别扭来——这是长期积累学习到的经验。何况梳子也不会腐烂,把钱给塞莉姆让她去买新的梳子,结果仍然是一样。
最后,他选择听赫萝的。
「我知道了,知道了。」
这样回答之后,赫萝仍向他投来了好像要说什么的目光,但总算是把梳子和手提袋放回了桌上。
「先不提这些,汝哟。」
她重新在椅子上坐好,一脸认真地对罗伦斯开口,还咳嗽了两声。
明明是每年都要做的事情,她却总是不肯自己主动说出来。
「是啦是啦,马上就来。」
罗伦斯露出不知如何是好般的笑容,拿起了一把还留着森林芬芳的梳子。
剥洋葱皮的时候,剥得久了,就会有从一个洋葱上剥下两个洋葱那么多皮的错觉。
打理赫萝的尾巴,每年都能让罗伦斯产生这种感觉。
买了新的梳子,最初的第一梳总是由罗伦斯负责的,之后则是赫萝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