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这里呢?」
「这里啊。」
我把脸凑近她身旁,想要握住木棒给她示范。
缪莉突然两手伸向我的脸,从左右夹住我的脸颊。
然后,等我回过神来,她修长的睫毛已经近在眼前,我们的鼻尖碰在一起。嘴唇也是。
冻住了。用这个词来形容真是恰如其分。突如其来的情况让我完全不得动弹。
我仿佛窒息般,连一口气也无法呼吸。而缪莉则微微睁开双眼,她的目光在逡巡片刻之后又落在我身上。
那仿佛哭泣,又无比开心,满含着热意的双眼。
直到她的脸慢慢移开,缪莉的嘴唇始终紧抿着。
「这件事,要对爸爸保密哦?」
那耳语般,含着笑意,却又泫然欲泣的声音。
沉默浓厚到像是伸手就能触及一样。
虽然明白缪莉一直很亲近自己,但是,没想到──
一瞬间,有什么东西似乎让胸口涌出一股热意。缪莉的嘴唇已经离开,可我却还是无法呼吸。只是听到她的声音,心脏就会加速跳动,而胸口痛得就像是满身的血液都郁积于此一样。
还有她垂着头羞赧的模样。
出乎意料地,嘴唇上还残留着干涩的触感。是因为她泡过了温泉吗?有很浓重的硫磺味道……因此才感觉干涩?
缪莉的嘴唇,在冬天依旧是水润的樱色。
我正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时,她夹着我脸颊的双手一下子缩了回去。
缪莉的双手之间拉着一条绷带,就像是桥一样。这一段绷带正好,刚刚好,能盖住我的嘴巴。
抬起头来的缪莉,嘴巴已经缩成了三角形,她是在忍着笑。
「这可是爸爸特制的软膏,这样哥哥干巴巴的嘴唇也能光一点了呢。」
她的尾巴唰唰地摇着,带着恶魔似的微笑这样说。
我终于理解了刚才发生了什么。
刚才积堵在胸口的血液,一齐涌上脸去。
「缪、缪、缪莉!」
喊出了她的名字,而缪莉虽然闭住眼,缩起脖子,可还是在笑。
「好了啦──别那么生气嘛。」
「你、你、你啊……」
「好啦好啦,哥哥的纯洁也没问题哦?」
说着,她又用纤长的手指按在我的嘴唇上。顺从,纯洁,清贫。这是立志以身事神之人誓言遵守的三德。只不过当然缪莉并没有按照神教诲的含义去使用这个词。
话说回来,对这个罪孽深重,前途不堪设想的孩子,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而且偏偏在和缪莉对视的那个瞬间,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对待自己心中涌起的那股感情。
「……今天,已经结束了。」
「咦?真的?」
唰。她开心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然后解开缠在身上的毯子,仔细地在床上铺好。
我像捻虫子一样掐灭蜡烛的灯芯,房间里又沉浸在黑暗中。然后慢慢地走近还在铺毯子的缪莉。
缪莉像是察觉到什么,慌忙转身朝向我。
「哥、哥哥?」
我没有回答,只是将手伸出去──
拿起自己的毯子。
「我睡在地上。」
「哎?」
「我说睡在地上。」
简短地答了一句,然后裹起毯子躺在地上。
「咦?哥哥?呐、呐,为什么?」
她看起来像是真的很迷惑,不过我决定当作没听到。
「本来就是因为一个人睡很冷,人家才过来的……」
我还是躺在又冷又硬的地上,背对着缪莉。
裹着毛毯,心中默诵圣典的内容。
神啊,请守护吾身。神啊,请赦免吾罪。
「我说,哥哥!」
一动不动,如果动了的话,大概有很多东西就要开始崩坏了。
之后缪莉躺在床上,好几次打喷嚏想骗我,结果最后还是真的睡着了。
不过那之后的几天,她的确比以往稍微老实了一点。
大概是觉得我生气了吧,但事实上我并不是生气。
而是因为害羞得不敢仔细看缪莉的脸。
贤狼的女儿,缪莉。
前途堪恐的少女啊。
(《羊皮纸与恶作剧涂鸦》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