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伦斯两人爬上阶梯离开了宝库。
「我参加过几次大规模的战争。其中也包括了就算过了一千年后,编年史作家还是会记得的战役。我的头盔不知道被箭射中而弹开过多少次。铠甲被敌人的斧头打到弹开来的时候,我简直是头晕得眼冒金星。后来拿去铁匠那里修理时,铁匠还说我的铠甲没有裂开来,肯定是受到了神明庇佑。」
弗理德从食物储藏室拿来了透明葡萄酒,倒进杯中后出现薄薄一层沉淀物。与因为葡萄渣或为了掩饰味道而放入生姜等质量低的葡萄酒截然不同,杯底那层沉淀物,是罗伦斯只耳闻过其存在的高级葡萄酒特有的东西。
这种酒绝不是适合坐在屋檐下,一边让鸡只啄着鞋子上的毛球,还让猪只在旁边吵着要吃东西,然后一边喝的酒。
罗伦斯犹豫着该不该喝葡萄酒时,弗理德一脸开心得不得了的表情。
「这一定是神明的指引!居然来了一个识货的年轻人!」
弗理德这么说完后,硬是邀罗伦斯干杯,并一鼓作气地喝光了酒。
这么一来,罗伦斯就不得不喝了。
可以的话,罗伦斯还真希望喝下后能够吐出来装在酒桶里,再拿去城里卖。
「其实我是很想跟伯爵再喝一次,但没办法啰。」
说着,弗理德露出了笑容。那笑容不属于比罗伦斯多走过好几倍岁月的老人笑容,而是与罗伦斯同年……不,应该是比罗伦斯更年轻、内心仍抱着英雄梦的少年笑容。
罗伦斯喝光酒后,看见杯子里又被倒进贵得让人昏眩的高级酒。于是害怕会喝醉酒的罗伦斯开口说:
「离开这里后,您打算去哪里呢?」
听到罗伦斯的询问后,弗理德抬高视线地看着罗伦斯,并看似愉快地在自己的杯子里倒酒。
明明是贵族用晚餐时会喝的高级酒,弗理德却贪心地倒了太多,结果洒了一些酒出来,刚好被经过的羊只舔去。
「我想去找以前的同伴。同伴偶尔会寄信来。不过,当然是透过重情又重义,到现在还会送生活品过来的修道院寄来。」
就是喝劣质的啤酒时,也没有人这么粗鲁。
弗理德一口喝下将近半杯的酒,再咬了一口猪肉香肠。
「昔日威武的同伴,也差不多走到了人生的尽头。这恐怕是跟同伴聊往事的最后机会。还有,我想去看看以前守护过的城镇变成什么样,也想去以前因为我们而遭到沦陷的城镇教会赎罪。虽然我这样子,但还是想上天堂。」
弗理德没出声地笑笑,那模样显得迷人,会让人感觉到弗理德过往真的在战场上训练过。想到自己老了后恐怕没办法变得像弗理德这样,罗伦斯不禁有些不甘心。
「然后,最后如果能够躺在某处的温暖草原上死去,那就好了。你好像是过着旅行生活的旅行商人吧。」
弗理德的话题转向了罗伦斯。
「是的,没错……」
「那这样,你没有过这样的经验吗?当你饿着肚子一边想着自己搞不好会死掉,一边呈大字型地躺在好天气的草原上时,会有一种莫名的爽快感。」
弗理德一边仰望天空,一边这么说。
被弗理德这么一说,罗伦斯有些呕气地喝了口酒。
罗伦斯身为商人自立门户以来,只知道盯着地面看有没有钱掉在地上。肚子饿的时候,罗伦斯会幻想不知道能不能把鞣皮汆烫来吃,或是一直注视着圆浑有肉的马儿屁股看。
呈大字型地躺在地上,仰望天空准备接受死亡;罗伦斯出生以来从不曾拥有过像这样的觉悟,甚至想象不出那种感觉。
这般事实让罗伦斯感到很不甘心,而面向着前方。
「可能的话,我是很想这样子死去。但事实上……」
在这之后弗理德似乎嘀咕了什么,但罗伦斯没能够听到内容。
罗伦斯反问后,弗理德却说他根本没说话。
弗理德似乎是动了嘴巴却说不出口,所以喝酒想要把话吞回去。
「已经打开宝库让商人看的骑士大人,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隐藏的呢?」
这句话对特别注重名誉的骑士,似乎很有效果。
弗理德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大笑,然后丢了一块搭配料理的面包给一直虎视眈眈的斯图加特。
「你说的一点也没错。唉呀,我只是一边说话的时候,忽然惊觉到自己到了这把年纪,终于也会开始想这些事情。」
斯图加特还想要讨东西吃而靠过来,但弗理德推开它的鼻子,然后把盘子推到屋檐下最里面的位置说:
「呈大字型躺在草原上仰望天空,这其实是我初次上阵时的经验。」
罗伦斯完全无法想象那会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但弗理德一副仿佛昨天才发生似的模样,开始描述起来:
「那时我穿着笨重的盔甲,骑着不熟悉的马儿,心情急得不得了。我和敌人对上,并交手二、三枪后,我以为自己打倒了敌人,结果发现时已经呈大字型躺在地上仰望天空。盔甲这东西真的很笨重,虽然它很坚固,但一旦倒下来,就没办法独力站起来。再来就只能等着被人刺死,不然就是等同伴来解救。」
罗伦斯想象了骑士像一只乌龟翻过来的画面,差点笑了出来。
「我当然已经做好一死的心理准备。而且因为受到倒下的冲击,我什么也听不见。只看见一片晴朗的初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