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因为我不会说话,所以当然没有回答主人。
而且,我是效命于主人的,不是那种会刻意说出主人有多么了不起、做出如此讨人厌行为的仆人。
我从主人身上挪开视线,并注视著吉赛帕两人被送走时,忽然感觉到头上有东西压住。我抬头一看,发现是主人的手。
「你该不会是在期待他们会招待好吃的料理来感谢我们吧?」
主人的发言真是让我太意外了。
我带著抗议的意味轻轻叫了一声。主人时而会这样说出坏心眼的话语,还是在主人眼里,我真的如此贪吃吗?
我感到有些受伤时,主人这回用力抱紧了我。
吉塞帕两人被送走后,城门四周不见半个人影。
也就是说,我们的存在完全被遗忘,而个性细腻的主人似乎因此感到有些落寞。
这么想著的我准备舔近在眼前的主人脸庞时,主人一边嘻嘻笑,一边这么说:
「老实说,我也有一点期待。」
主人意外地贪吃。
不过,水质太过清净,鱼儿也无法活下去,所以一个人也不能够太过清廉,才不会被人孤立。
我舔了一下主人的脸庞,然后发出简短一声叫声。
二
面团揉入大量油脂,又是刚刚烧烤出炉的雪白色小麦面包吃起来,简直就跟吃著带有味道的云朵没两偯,而个肉切片则是先汆烫过一遍,再经过烧烤的顶级品。尽管生活过得朴实,但找自认对食物颇为挑剔,而这些美食让拥有这般自信的找也感到满意。
如果要说有不满意的地方,那就是份量太少了,不过,当我舔完早就吃得精光的盘子后,主人一边笑,一边分了一片肉给我,
「你没吃饱吧?」
任何事情都逃不过主人的眼睛。
我抱著感谢的心情吃下肉片后,用脸磨蹭著主人的脚。
「听说不用支付住宿费和用餐费呢。」
虽然主人不会像我一样舔盘子,但也没有高尚到愿意放过残留在盘中的肉汁,主人一边撕下面包沾肉汁,—边带著满面笑容吃下面包。
「不过,我不小心偷听到他们在厨房说『晚餐还是准备黑麦面包好了』。」
听到主人以恶作剧的口吻说道,我感到疲惫地叹了口气,然后趴睡在地上。
「城镇方面也很吃紧的样子,我想这些一定是仅存的面包。」
我只竖起一边耳朵聆听主人说话。
因为觉得主人此刻不可能露出开朗的表情,所以我刻意没有抬起头看。
于是,我舔了一下主人的脚踝以取代抬头看的动作,
「喂!」
主人生气地用脚尖顶了我一下。我知道主人是因为怕痒。
主人被野草劫伤脚是常有的事情,但不可能保证每次部恰巧找得到水清洗伤口。
找不到水的时候,只能够靠我来舔伤口,但每次主人部不是为了忍痛,而是———了忍住笑意而涨红著脸、像是踩到尖石头的时候,主人甚至还曾经因为痒得难受,而忍不住踢山脚且踹中我的脸。
明明如此,主人却喜欢光著脚抚摸我的背。
主人把最后一口面包丢进嘴里浚,一边捉著嘴咀嚼,一边赤著脚抚摸我的背。
「好了。」
沉醉在享用完美食的余韵之中好一会儿后,主人这么发出一声,然后从椅子上站起来。
「先去一趟教会,再去洋行好了。」
主人先把餐具叠放在一起,再穿上外套,然后迟疑了一下子,最后决定让取下吊钟的牧羊人拐杖就这么立在墙上。如果是在旅途上那还好,要是在城镇里杵着拐杖,大多会受到冷淡目光对待。因为杵著拐杖的人不是算命师、魔术师,就是牧羊人。
虽然牧羊工作让我感到骄傲,但一路来观察人类世界的运作观察了这么长一段时间后,让找有种死了心的感觉,觉得大家会有这般偏见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关于这点,身为人类的主人更是感受深切,主人把拐杖立正墙上时的侧脸显得非常落寞,也显得不安。
「嗯……不会有事的。」
我用鼻子顶住主人的脚后,主人忽然回过神来,并且无力地这么说。
虽然主人从来没有说出口,佃主人想要成为裁缝师的理由之一,应该就是希望从事不会遭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的工作,我不会责怪主人这般心态,甚至认为是理所当然的想法。
说到主人的谈话对象,顶多只有我和羊只,而主人会展露笑颜的对象,肯定只有我们这些动物而已,牧羊人往往会有这般倾向,而牧羊人的小孩会被谣传是半兽人或许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然后,这般风评会让牧羊人们变得更加孤独,不久后牧羊人们与城镇的人们,就会互相憎恨起彼此。
主人会不会老早就讨厌人类了呢?
有时候我甚至会这么觉得。
「真的不会有事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