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弗都愿意舍弃阿洛德了,她一定会在船上杀了罗伦斯,或是找机会再次背叛罗伦斯。
如果伊弗这么做后会露出笑容,那也就算了。
重点是罗伦斯想像不出来。
他实在不认为伊弗会展露笑脸。
是因为同情伊弗吗?
罗伦斯如此自问,但找不到答案。
是自己想太多吗?
这个可能性很大。
可是,世上几乎所有的事都是自己想太多所造成的。
世上有太多人甚至怀疑神明的存在。
那么,现在应该怎么做呢?
怎么做才能够一手抓住自己的利益,同时用空出来的另一只手抓住伊弗的手?
罗伦斯激动地自问,并在酒吧里信件交给跑腿男子。
「你的任务结束了。任务很辛苦吧,辛苦你了。老大说等回到旅馆后,会说明接下来的事情。」
跑腿男子说完,拍了拍罗伦斯的肩膀便离开了。
罗伦斯甚至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思考跑腿男子会错了什么意。
会议似乎没有引起太大的风波便结束了。当罗伦斯步伐蹒跚地走过黄金之泉时,发现已经有奚奚落落的人们在那里兴高采烈地谈天。黄金之泉旁已准备好了晚间使用的篝火,想要让自己显得更有威严,而高高挺起胸膛的士兵们,一副像在守护神圣王座似的模样,站在供会议使用的桌子前方。
如果把这场会议形容成一场围绕著金钱、权威以及名誉的宴会,听起来或许威风,如果当成故事来描述,也有足够的丰富内容。
然而,实际在这里参加会议的人们却是多么地悲惨且卑贱。
原来神明不赞赏商人,真的确有其因。
天空开始染上暗红色,远方可见不知是乌鸦,还是海鸟的影子。
罗伦斯一直以为做生意赚钱,会是更优雅且高贵的行为。
他一边眺望一盏一盏点亮的灯光,一边在从三角洲南下南凯尔贝的河川上,随著渡船晃动。
伊弗绝对不可能回头,而基曼也不可能拟出不够周密的计画。
基曼最害怕遇到的状况,是拿到假的土地所有权转让书,而且一角鲸被带走。这样的结果会比计画败露更加悲惨。
到时候的状况就不是自己抢先他人一步,事态就会好转那么简单。
整个计画就像揉了再揉、完全膨胀起来的酵母面包一样,现在已经放进了窑里,就等著烘烤完成了。
这么一来,罗伦斯不是选择向神明祈祷,就只能选择逃跑。
既然事到如今不可能说服伊弗和基曼,他就只能努力思考这个计画的陷阱,到底会巧妙地设在何处。
渡船抵达了栈桥,罗伦斯随著四周人群移动,踏上陆地。
四周多是前去三角洲参观会议的商人们,他们随意畅谈,还开心地笑个不停。
罗伦斯不禁觉得这些商人们很吵,但也知道自己是迁怒于他们。
即便如此,彷佛抓住绝不可能抓得到的云朵似的虚幻感觉,还是让罗伦斯吐气时涌上一股想要大叫的冲动。
一个脚步摇摇晃晃的商人撞上了罗伦斯。
就在罗伦斯忍不住握住拳头,准备打下去的瞬间,他的目光被吸往某处。
「喂……干嘛撞人啊……」
罗伦斯根本没有把眼神迷茫、不讲道理的醉汉看在眼中。
他的目光集中在醉汉后方。
渡船一艘接著一艘抵达栈桥,在接二连三地慢慢走下船的人群之中,罗伦斯看见站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人面向罗伦斯,缠绕在其脸上的头巾底下,投来罗伦斯从不曾看过的眼神。
「喂!你到底听到没──」
「抱歉。」
罗伦斯的视线直直盯著那位下船者,他随手将一枚略为泛黑的银币塞给醉汉,便迈步走去。
罗伦斯不明白,这名人物为什么在会议结束的这个时间会来到南凯尔贝。
而且,光是看见那人站在前方的身影,就能够感觉到她已被逼得走投无路。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就在罗伦斯要出声说话时──
「大事不妙。」
头巾底下传来比平常更加沙哑的声音。
「我已经……不行了……可是,至少要让你……」
「唔!」
用尽最后的力气说出话后,伊弗的膝盖就快瘫软下来。
罗伦斯慌张地抱住伊弗后,立刻又忍不住缩回了手,但罗伦斯这不是在开她玩笑。
而是因为伊弗的身躯轻得教人害怕,而且身体发烫。
伊弗在头巾底下反覆